潜策犹豫了片刻,还是跨了一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将定晨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殿下已用您生病的由头拦住了郢王, 娘娘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后面该如何做。”
凤攸宁的心不由得一沉。
郢王竟是已经找到了东宫?思及那日于御花园中的偶遇她便脊背发凉。这郢王虽然气质不凡又生得俊美,可总归是透着一股子令人害怕的阴寒劲儿,同他说几句话都会觉得浑身难受。
她可不想再见那人了。
可今晚还有宫宴,皇帝说了所有人必须到场参加, 图个团圆的好寓意。
上次见这位郢王是正月初一,今日又是正月十五……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了。
她正愁着,便听得潜策告了退, 匆匆离去。
晴微在一旁瞧着主子只顾皱着眉头发愁,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 不由得也跟着心焦。
“公主, 先用膳吧。左右那郢王有太子殿下拦着,也不能到正沅殿来找麻烦, 还是身体要紧。”
凤攸宁不由得叹了一声, 她确实早就饿了,可现在这么一闹她又顿时没了胃口,瞧着这一桌子的饭菜, 最终也只是吃了半碗碎玉粥,桌上的菜一概没动。
“撤下去你们吃罢,我没胃口。”她摆摆手,兀自进了内殿。
众人将饭菜撤了出去,回来便见主子倚在榻上睡了。
绮烟上前给披了件衣裳,又退了出去。
晴微与绮烟一同去吃饭,殿里候着的便只剩了两个东宫里的小丫头,一个叫香桂,一个叫玉槐,都是凤攸宁瞧着聪明伶俐有眼力见才留下的,这会儿也都留心听着内殿的动静,不敢懈怠。
玉槐的模样比香桂要更好些,人也傲气一点。平时看不出来,私底下大家却是都知晓她的为人,就连晴微都觉得这丫头不太行,还曾和主子提及过,可凤攸宁偏就是没理这茬。
大家便也都没再提,任由她去了。
现下那玉槐瞧着凤攸宁在里面睡着,其他人又都去吃饭了,只剩她俩在这儿守着,难免心里不平衡,便也寻了个由头。
“香桂,你在这儿好生守着,这可是在太子妃娘娘面前立功的好时机。我有些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香桂向来听话,叫她这么说了也不好阻拦,也只得点点头,看着玉槐走了。
“来人。”凤攸宁在内殿唤了一声,正朝着外面望的香桂赶忙快步进了内殿。
“娘娘有何吩咐。”
凤攸宁抬眼瞧见是她,心中便已有了数。
“外面只有你一个?”
香桂如实答道:“回娘娘,应当是奴与玉槐两个,她方才不舒服,去方便了。”
“可瞧见她朝哪个方向去了?”凤攸宁懒懒的支着下巴问她。
“没、没有……”香桂两只手的的手指头紧紧拧在一起,分明就是心虚。
她瞧得清楚,便也没再问,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朝着外面去了,现下应当已经出了正沅殿的大门。”
香桂一听这话,竟是与她当才看到的一般无二,赶忙跪下叩头,“娘娘明鉴,奴什么都不知道,玉槐、玉槐她真的只是说要去方便!奴也不知为何她……”
凤攸宁勾了勾唇角,叫她起身,“你去替我叫了晴微和绮烟来罢,然后去吃饭,别饿着。”
转机来得太快,香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匆忙起身朝着主子道了谢,下去寻晴微和绮烟她们两个了。
凤攸宁倚在榻上,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
自从进了东宫,还没有一件让她省心的事,走了个秀春歇会儿又来了个玉槐。
也不知这承国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想朝着她一个外邦人伸手,倒真不怕出了事坏了两国的盟约。
她这般感叹着,晴微便已和绮烟匆匆赶了来。
“饭吃完了么?”凤攸宁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还……”晴微刚要答话,便被身旁的绮烟戳了一下胳膊,赶忙改口道:“吃完了吃完了,公主尽管吩咐便是。”
绮烟在一旁附和。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凤攸宁对她俩的了解早就不只是停留在表面了,说的真话假话没一句能骗过她。
这会儿她看了晴微一眼,笑道:“没吃完就等着晌午多吃些,现下先去帮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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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晨殿里,早膳已用完撤下,戚星阑与戚旭坐在棋盘前准备对弈一局。
“许久不曾与你交手,阑儿可要让着皇叔些才好。”戚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扇子玉柄上缀着的金丝,笑道。
戚星阑看他一眼,眼底的笑意掺了些许的疏离,“以皇叔的棋艺,哪需要侄儿来让。还得是皇叔莫要欺我才是。”
戚旭忍不住笑着拿扇子朝他指了指,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缝。
“这伶牙俐齿的人,怕是都进了你这东宫了。”
此话有深意,戚星阑领会。
他默默地在棋盘中央落下一枚黑子,“皇叔,请。”
戚旭取了枚白子,紧挨着他的落下,一黑一白虽是最简单的颜色,却在褐色的棋盘上碰撞出了汹涌的暗潮,还没下几个子便已感受到了这局对弈的紧张氛围。
这势必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