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姚桂月科室里吃年饭,没有回家。晚饭时徐言坐在位子上,徐闻下楼时觉得奇怪,她今天竟没有去帮李阿姨盛饭。在对面落座时见她面色犹有一点潮红,以为她是为补眠,午睡睡得过长,在被窝里闷出来的,还在心里觉得可爱。
饭桌上说起李阿姨要走一事。
“李阿姨,不然你年前走也可以。正好回老家跟家里人过年,省得你年后还来回跑,多麻烦。”
“我这不是怕言言和闻闻放假了在家,你们上班又忙,没人给他们做饭吃。”
徐建洲一左一右,各分一对筷子给姐弟俩。“你操心他们!他们两个都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徐言抬起头,“阿姨,你要回老家?”
“嗯,回去给我女儿带小孩。”
徐建洲插一句:“几个月了现在?”
“七个月了嘛。”
“那你早点回去也好,月份大的时候也要人照顾。我回头再给你包个红包。”
“啊唷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
“要的,你照顾他们两个也这么久了。再说,算给你外孙的出生礼嘛。”
李阿姨将手在衣摆抹了抹,连连道着谢在徐言旁坐下,揶揄一笑:“以后等我们言言也嫁人生孩子了,我还来给言言伺候月子。”
“嚯,早着呢。”“说是早,你看上大学还不是一转眼的事!”
徐闻在此刻抬眼去瞥徐言。两个长辈脸上都泛出不当真的笑,只她夹在中间,唇色很白,在咬一根青菜。他垂下头扒饭,嘴里却发苦。
他猜她因为这话,心情不会很好。吃完饭趁徐建洲在客厅看新闻、李阿姨收拾碗筷,预备跟着徐言上楼。还未上到楼梯转角就见她脚下一滑,“喂!”徐闻一个箭步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面色红得不正常。手一拭额头,果然烫得叫他心脏一震。“你发烧了?”
“没有……”
还没有,连声音都蔫软得像被火炙烤过。
徐闻的心也烧得焦起来,后悔昨晚大冬夜里还拉着她胡闹,让她只穿单衣被自己舔得一身是汗。
“还没有!”他连被人看见也顾不上,果断将人抱起大步往楼上踏:“爸!她发烧了!”
“谁?”徐建洲茶泡了一半,搁下茶盏站起身时只看见楼梯转角儿子的衣角。“言言发烧了?”
李阿姨擦着手从厨房急急走出来,“啊唷,我就说刚才看她脸好像是有点红红的——”
“估计就是早上跑步出汗吹了风。这怎么突然间就发起烧了?”徐建洲也顾不上疑心,找手机给姚桂月打电话,“得亏她妈还没回,我叫她买点药带回来。”
徐言被塞进棉被里时,还在蔫头搭脑地说没事。她早晨只觉有些头昏脑胀,午睡醒来后头却愈来愈重,脸上发烫,自己也感觉得出是发烧。然而心知是为什么,不敢说,又觉得只是熬一熬就会过去。
徐闻气急败坏地,“还没事!”比起气她,多是气自己。用棉被将她裹成蚕茧还不够,又从衣柜里翻出毛毯压在她身上。
徐言身上燥热得很,软绵绵地在被窝里挣扎:“热……”
“热也盖着。”
徐闻坐在床头瞥了一眼半开的卧室门,李阿姨在楼下找药。他掌心熨着她的前额,徐言听他低声说:“听话,对不起……都怪我。”
“你还知道怪你……”
她声音像被熬得发黏,混着微烫的气息透出来,叫他心里如被软刺密密扎了一道,酸痛异常。
姚桂月草草结束了饭局赶回来,徐闻只得退到门框边,看着她量体温、喝苦药,眉头不自觉跟徐言一样,拧得紧紧。
听妈问是怎么,她只哑着嗓子说,早上去跑步。
“真是,平时叫你多运动也不见你听。现在天这么冷,要运动也挑个下午暖和的时候去呀。”
姚桂月合上药箱,一扭头就见徐闻杵在门口。“你傻站在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