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看着这太监,忽然喝道:“你是什么人!”
原来他一瞥之间,隐隐瞧见这太监下巴颌上竟有些青郁郁的,仿佛是些胡子茬没刮干净,又想到方才的刺客也是假扮太监,顿时警惕起来。
这太监发现给萧宪识破了,嘴角一动露出个狰狞的笑,右手一翻,只见手底刀锋雪亮!
原来他早藏了一把匕首在袖子底下,刚才混在那些来救火的太监里头冲了进来,准备跟同伙里应外合。
萧宪从小锦衣玉食,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刀光剑影生死一瞬的时候,但是皇帝就在身边,本已经重伤了,若再给刺客得手,却不知如何了。
当即想也不想,张手闪身挡在了皇帝跟前!
这刺客微微一愣,可也并未迟疑,雪亮的刀锋依旧往前扎了过来!
那一刻,萧宪身心冷绝,自以为已是必死!
但也许是上天垂怜,亦或者别有造化,就在这生死瞬间的时候,有个人从殿外闪了进来。
他如同一阵风似的来的很快,眼见这般情形,想也不想,闪电般出手,准确地掐住了那刺客的后颈,竟硬生生地将刺客往后拎拽了回去!
此时,那匕首距离萧宪胸口只差一毫距离,刀锋已经将他的锦袍斩开了半指,只要再晚上那么一刹那,就能划破皮肉挂上彩了。
这些,东淑自然还是不知道的。
就在东淑出宫后不多久,景王杨瑞跟几个朝廷重臣也听说消息,景王急忙备马进宫,可到了宫门口却给侍卫拦下了。
杨瑞拧眉道:“混账,莫非不认得本王了?竟敢拦我?”
宫门侍卫道:“王爷恕罪,这是宫中的旨意,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宫中谁的旨意!”杨瑞气急败坏的,“皇上遇刺,做儿臣的自然要入内探望,谁敢拦阻?难道是皇后娘娘?”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终于道:“回殿下,公公们传的是皇上的旨意。”
景王一怔,先是张了张口,继而又紧紧地闭了嘴。
就在这时候,李衾跟工部屈尚书闻讯而来,见状也各自落轿。
见王爷吃了闭门羹,两人行了礼,便要站着等候消息,不料宫门内一名太监跑出来,行礼道:“请李大人入内。”
李衾转头:“是皇上传我?”
太监道:“是,只传李大人一人。”
宫门口的北风比别处更加森寒,今日的风好像格外大些,吹的几个人的袍摆烈烈有声。
李衾眉头一皱的功夫,听到景王在身侧低低道:“别去。”
李子宁当然是博览群书的,看宫门口侍卫森严,只叫自己一个入内的情形,突然想起三国里头宫内埋伏着杀何进的架势。
半掩的沉重宫门后,也好像埋藏着手按刀柄的伏兵。
来不及犹豫,也并没犹豫,李衾淡笑道:“既然如此,王爷跟屈大人且请先回吧。”
他向着两人行礼过后,大袖飘摇地往宫门口独自走去。
金鱼儿还想跟着过去,却给侍卫们拦下了。
坤宁宫中。
文帝在苏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沙哑微弱的声音下了一道旨意,命封锁宫门,所有人未经上命允许,禁止出入!
此时在皇帝身边的,有袁皇后,萧宪,贴身太监高总管,中书令魏大人,才进宫的李衾,以及太医院的院首跟两个精于外裳的太医。
之前燕语公主虽然也在,可皇帝醒后便打发她自回宫去了。
文帝才喝了一碗汤药,伤口的血总算也止住了。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体质虚弱,加上伤势不轻,故而情形仍是不容乐观。
他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眼,忽然道:“怎么不见镇远侯?”
跟此刻在场所有人相比,李持酒自然是官职卑微,所以没资格在皇帝跟前。
听皇帝问起来,高总管忙道:“回皇上,镇远侯在外殿负责守卫呢。”
文帝闭上眼睛,半晌才又缓声道:“今日多亏了镇远侯。”
萧宪闻言道:“是。若非他来的及时,臣早就成了那刺客的刀下亡魂了。”
李衾进宫之后,便听人简略说起了事发经过,可听萧宪亲口说起,眉头仍是禁不住轻轻一蹙。
皇帝嘴角动了动,却说道:“嗯,难为爱卿了。”
萧宪从来是个躲风怕雨最不肯出力的人,又从没经过什么凶恶险境,先前性命垂危的时候却仍选择挺身而出,这已经算作是他的本能了。
皇帝当时虽然伤的厉害,却仍旧清醒并不糊涂。
这会儿想起萧宪说过的关于王莽的那几句话,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宪却默然不语。
毕竟当时他距离皇帝最近,若皇帝当真在跟前儿出了事,就算跟萧宪无关,只怕也有些跳进黄河洗不清。
皇帝说了两句话,缓缓合上双眼,竟又有昏沉之意。
袁皇后跟高太监近侧守着,魏大人看了眼李衾跟萧宪,同太医院张院首往旁边走开数步。
魏大人皱眉问道:“张大人,皇上的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