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齐临毕恭毕敬坐在了何悠扬家沙发上,手掌无所适从地撑着膝盖,不安地来回摩挲。
他的书包乖巧地平放在沙发上,好像透过布料,就能看见里面每一本书都有条不紊地按次排列,和何悠扬因书包拉链大开,课本和练习册横七竖八滚出来的不拘小节形成鲜明对比。
客来而不给食物非待客之道,周飞飞的零食箱惨遭毒手,几乎空了一大半,全都摆在了齐临面前的茶几上。何悠扬还得严防两只狗偷偷叼走,紧紧地把他们抱在怀里,打地鼠似的按回他们跃跃欲试的头。
“你怎么不吃,难得飞飞大方一回,肯把私房零食分享出来,”何悠扬受制于两只见了食物就多动的狗,腾不出手给齐临递上吃的,便明示道,“你还不趁机敲诈?”
周飞飞薯片咬得嘎嘣脆,大声为自己申辩:“哥,你乱说,我明明一直都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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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忙外的许小舒一进刺啦作响的厨房,齐临正经的坐姿就散了,松散地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与刚才谨小慎微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斜了一眼何悠扬,没好气地说:“不吃,被你气饱了。”
“哎别生气啊,我爸妈又不会烤了你,”何悠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再说你在我爸妈面前这么温柔可人,他们怎么舍得为难你呢?”
“你又欠打——”齐临伸手就要拧何悠扬。
“临临,鲫鱼清蒸还是红烧?”围着居家围裙的许小舒突然拉开厨房门,手上还高举着一把锅铲。
齐临迅速收回手,把二郎腿放下,露出四颗牙齿:“清蒸就好,谢谢阿姨。”
何悠扬:“……”
周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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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舒:“行。”
推拉门关上后,齐临又瘫了下去,顺便给了何悠扬一记眼刀。
这时,大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是何毅下班回来了,躺了不到三秒的齐临又慌忙起身:“叔叔好。”
“哎,你好你好,不用拘束。”何毅收到何悠扬的消息,说是齐临来家里吃饭,下班后就马上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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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何悠扬终于破功,拉了拉齐临的衣角:“祖宗,你累不累啊,乖乖坐下等吃饭吧。”
“对对对,坐下吧,无聊的话就看会儿电视。”何毅把大衣挂上、东西收拾好,顺手就把电视机打开了。
“嗯……这种财经类的你们肯定不爱看,这个唱戏唱了什么听不懂,我都不要看……唉,现在的电视真是越来越没劲了,看来看去也不知道看什么。”何毅随意在沙发上坐下,离齐临不远,边换台边嫌弃。
何悠扬觉得齐临在何毅坐下的那一瞬间身体都僵直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是在何毅调台抱怨间隙默默附和。何悠扬有心想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情绪,他放开了两只狗,让他们自己去玩,伸手捋了捋齐临的脊背。
“那就看这个吧,”何毅将遥控板往茶几上一拍,不决定再换台了,“这个你们年轻人爱看。”
齐临:“行……”
周飞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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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悠扬抬眼,只见电视上正在重播着昨晚上他不为人道的小众爱好——那部鸡犬不宁的狗血伦理剧,他的手停下了顺毛,嘴角生生抽搐了几下。
我的亲爹啊,你这不是塌我的台吗?
何悠扬气不打一处来:“老爸,无聊的话……我们年轻人其实可以玩手机,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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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看这个?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电视剧吗?”何毅不以为意地反问,把何悠扬堵得哑口无言,又转向齐临,“临临,我跟你说啊,我儿子从小喜欢看电视,以前尽看些没营养的肥皂剧,现在开始看伦理大戏了,你说逗不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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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临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附和道:“逗。”
听见齐临的嘲笑,何悠扬更加无地自容:“老爸!求求你行行好,放过你可怜的儿子吧!”
何毅全然不顾何悠扬的求饶,反而变本加厉地揭儿子的底:“有时候三更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看,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他那房间门缝底下都透光,我们开门进去,他准是假装蒙面睡觉。”
齐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何悠扬团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圆滚滚的一坨,和父母斗智斗勇,大动干戈就为了看个电视剧,不禁又哑然失笑。
何悠扬是彻底没脸,仰天长啸一声。他又见齐临放松不少,不需要他的陪伴了,与何毅也是“相谈甚欢”,虽然全部建立在了他的痛苦之上,便看也不看电视机一眼,扔下他们安心玩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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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饭吃得是其乐融融。有周飞飞、何毅这俩活宝,气氛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何悠扬间歇性侃侃而谈,间歇性被挖苦得自闭不语,可是在心上人面前也只好认了。
齐临好几次差点忘了自己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吃饭,一群人围在一起乐乐呵呵地讲相声,他也甘当捧哏,舒坦得甚至想不雅观地盘腿而坐,竟产生了一种融入其中的感觉,好像吃饭这件事本该就是这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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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每次他都能在一脚陷进去之前及时回过神来,不至于太过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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