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封都大街小巷突然传唱起一首歌谣,歌谣中的几句话,引人深思——
此福非彼福,此寿非彼寿。
福寿——
江堂千里迢迢来到封都已一月有余,要办的事还全无头绪,这日又来茶馆喝茶。
小二热情的招呼他:“江老板,您来了——今日还是老样子?”最近这些日子江堂常常来这间茶馆喝茶打探消息,此茶馆正是他初到封都随意挑的那间茶馆,犹记那日他还向店小二打听街上狂奔而去的马车,是谁家的,之后才知那便是封都权贵圈炙手可热的赵丞相府上的马车,让他忍不不住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当年只是宁州末流的小家族,有朝一日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还跟往常一样即可。”江堂找了个空位坐下,对店小二说。
“好嘞——江老板稍等片刻,小子这就去给您准备。”
店小二忙把桌椅擦了遍,热情地招呼江堂。
“有劳。”江堂打量了两眼大堂中坐的人。
不一会店小二提着一壶茶,端了盘卤牛肉过来:“江老板您慢用,有事招呼一声。”
店小二也是有意思的人,本来准备去后堂帮忙,突然想到最近几日封都盛传的一件事,就想跟江堂唠叨唠叨。
江堂瞧着去而复返的店小二,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他淡淡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店小二压低声音:“是有一件事,最近封都城可是传遍了,不知江老板有没有听到一首歌谣。”
“歌谣?”
“正是,小子也不识字,只是听别人说了那么一段,就只记住其中的一句话。”店小二说道此处停顿了一瞬,余光观察江堂的神情,见他无动于衷。
心中疑惑,这位常来喝茶,说自己是做生意的江老板不是最爱听人说一些奇异的消息和传闻?
前几次他一提起话头,可是就给他打赏银子,让他继续说,今个怎么没动静——
店小二这会有点骑虎难下,不知怎么接着往下说……正是为难之际……
突然茶馆内“当啷”一声,一位长相粗狂身穿深蓝衣衫的大汉把手中提着的五环大砍刀搁在桌子上,嗓门极大的与对面之人说道:“蓝兄,你可听说这几日封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在下不曾听闻,敢问苍海兄是什么事?”大汉对面坐着的一位青年人,相貌堂堂一身素袍系的的松松垮垮,若让老夫子似的人瞧见必要说上一句“有辱斯文”。
蓝衣大汉就算压低声音,也足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藏着掖着,大刺刺的道:“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话,说是福寿公主并非陛下亲生。”
“苍海兄慎言,此话怎可随意乱说。”素袍青年让他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天子脚下半步都不能行错。岂能口无遮拦的议论皇室之事,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蓝衣大汉颇为不解:“此事又不是我说的,外面不都是这么传的,就算是乱说也不是我乱说。再说——这无风不起浪,依我看——唉唉唉!这茶还没喝完呢!蓝兄拉我去哪……等等……我的刀……我的吃饭家伙还没拿呢……”
素袍青年见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越说越离谱,再不赶紧离开,他们也不用坐在茶馆喝茶,可以直接去天牢享受生活。
刀——吃饭家伙?
众人满头黑线,这是哪来的傻愣子。
二人转眼便不见踪迹。
只静默了一瞬,大堂又恢复热闹,有人高声喊道:“小二,上茶。”
还站在江堂对面的店小二忙高声回道:“来了——客官。”
冲江堂笑了笑,转身奔向另一边。
这段小插曲刚好解救了进退维谷的店小二。
而江堂之所以对店小二的话无动于衷,是因为他正在深思这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
公主非公主,若只是身份调换的问题,还好说。
如果是血缘有问题,那这封都可是要变天了!
而他此次来封都的真实目的,是来寻找一人。
这人与一桩灭门惨案有关,多年追查,种种线索都指向封都。冥冥之中他有了一种猜测,会不会他全家之死与这盛传的福寿公主一事有某种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这事可是不简单,其中牵扯到了不知道有多少势力。
至于为什么这个多年他都为此案奔走,正是因为这惨死的一家子是他的至亲。当年他全家一百零八人死于非命,若非他求学在外,也难逃一劫。
他发过誓,此生必要查清真相,还家人一个公道!
江堂带着细纹的眼角微微眯起,多年的奔波劳碌,让这个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满身暮色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