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和作为洪桥资本的大股东之一，本身就有很长远的目光和投资分析能力，这些年投资成功的项目更是比比皆是。
而且，基本上只要杨万和分析过认为正确的东西，就没有错的。
然而这一次，品尝完于晓的厨艺之后，再面对于晓这样的问题，杨万和却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杨万和怔怔地看着于晓，舔了舔嘴角，道：“于老板，首先我得非常郑重地说明，你的厨艺真的是太好了！但是呢，我还是维持我自己的观点，如果你要把生意做大做强的话，你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就算你做得味道再神仙，你也精力有限不是？这无法复制啊。复制的，永远是商业模式。”
于晓微笑着回答道：“杨总，作为餐饮企业，我始终相信，最核心的是厨艺，是菜品的口味。任何一家餐饮店，只要能推出属于自己独具特色的招牌菜品，那么它就能永远在这个市场上活下去。”
“不不不，于老板，你这想法是不对的。任何菜品都不可能独一无二啊，一旦配方泄露，那只要有点本事的大厨，就都能做出来啊。”谈及这严肃的商业问题，杨万和也认真了起来。
按照普通人对餐饮行业的理解，杨万和的这个观点一点错误都没有，确实只要能够拿到配方的话，基本上就能还原出那道菜。
但是，这道理在于晓这里不成立。
不过于晓并没有着急替自己解释，而是依旧微笑地问道：“杨总，刚才吃的三个菜，您有没有觉得哪个菜品味道特别好，哪个菜品味道次一些？”
杨万和眨巴眨巴眼，讷讷地摇摇头，道：“并没有，我觉得各有千秋，都非常美味。”
“杨总，那我可以告诉你，其中只有那泡菜豆腐汤是出自我手。别的两个菜，分别出自我的两位朋友。”于晓如实地说道。
杨万和眸光一闪，道：“哦？是吗？那你这两位朋友的厨艺也非常了得啊！不过，于老板，这么说的话，岂不更加印证了我的说法？说一句不好听的，如果现在这条天海老街没有了你这家餐馆，单单有这奇香四溢的臭豆腐以及这火烧鲶龙，同样能够吸引来不少客人啊。”
“杨总，事实恰恰不是你想的那样。”于晓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首先，我敢保证的一点就是，现在您就算找来一百名资深的大厨让他们来品尝我的臭豆腐，我依旧有信心保证，哪怕给他们一个月时间，他们都无法还原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味道来。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的不单单是配方的问题，还包括厨艺手法，火候控制方法等等等等细致入微的细节。”
“其次，之所以我让瞿兄只学了这臭豆腐的做法，且只开了一家臭豆腐店，我就是希望瞿兄把这道菜做精了。杨总，我承认商业模式是可以被复制的，但复制的商业模式本身是没有灵魂的。比如我的这家小溪的臭豆腐店，你现在给我十个亿，我是可以一个月时间在全国开设起上百家的连锁门店，但是除了我这天海老街这一家能做出极致的味道来，我无法保证全国别的门店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所以到时候，就是口碑崩塌的时候。”
于晓说到这的时候，杨万和情不自禁反驳道：“等等，于老板，我对餐饮是不太懂，难道这就真的不能短时间之内，培养出一批能炸臭豆腐的高手大厨吗？你可以这边统一做一个培训，一口气培训几百名大厨，然后等学成之后，再投放到全国市场当中去啊。”
资本毕竟是逐利的，杨万和这番话很典型地突出了资本家为了尽快赚钱，提高效率的心态。
但面对这话，于晓却苦涩地笑了笑，道：“杨总，您的方法确实可行，但是把厨艺也变成了一条工业生产线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呢？至少，我不希望美食行业变成一套统一有标准的工业生产线。我觉得，这是我们理念上最大的区别所在，这也是我不需要您的投资，最大的原因了吧？因为，我希望做菜这件事本身，是有灵魂的，而不是机械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