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朝着仙居宫而去。皇上坐在轿中,突然觉得心情沉重,他从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去妻子得屋子里,居然也会盼着这条路长一些,不要那么快到达,因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皇后,如何与皇后说那些话。
这自然是因为皇后检视静安宫的缘故。
皇上也心疼宣绿华,也为先帝的玉贵嫔暴毙而暗自恼怒,他知道,这一切,根子都在太后那里。可是,皇上无法公开地和太后唱反调,那是自己的母亲,也是扶持自己登基的最大助力。
登基三年来,皇上一直尽力地孝顺太后,虽然皇上也知道,太后有时行事过分,甚至手有些伸过界了,可是皇上忍耐着。他要等自己彻底摆平了前朝,再来一点点约束母后的行为。这么做,尽管有些窝囊,可是,皇上不得不如此。
原本,皇后是一直配合着皇上,安守一个儿媳的本分,即便面对太后的霸道和专横,也还是再三忍让,甚至有时还会在皇上自己都有些忍不下去时,宽慰皇上。
可是,近来,皇后与太后之间,裂痕日益明显,皇后再不似以往那般恭顺,甚至为了宣绿华一事,皇后公开地与太后争执,直至此次,皇后居然亲临静安宫,打破了太后的禁令。这摆明了是在与太后分庭抗礼,两个女人终于撕破脸了。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皇上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皇上正心烦意乱间,轿辇停了,太监高声通传,皇上便知,终于还是到了仙居宫。皇上没有立刻出去,坐了片刻,整理好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出了轿辇,果然,皇后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皇后行罢礼,皇上把她扶起:“罢了,夜里亮了,皇后穿得单薄,快进屋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正殿的甬道上,一直到进了屋子,皆是心有所想,口中不言,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及至在屋中坐下,绘月为皇上献了一盏茶,皇后说道:“绘月,你们去把方才本宫做的石榴汁细细地去掉渣滓,呈给皇上尝尝。”
绘月等人会意,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帝后二人。
皇后看气氛有些僵,便道:“午后,臣妾去看过了陈贵人和赵才人,他们倒还都安好,只是赵才人身子略有些累,想必是昨夜中秋宴累着了,太医瞧过了,无妨。谢贵嫔带着丽阳也来过了,公主也是累着了,今日吃得不如从前多了。”
皇后慢慢地讲了这许多家常事,皇上听着,似乎听进去了,似乎又没听进去。他回想起刚才被太后拒之门外,心中的火气犹未平息,越听皇后说话,越觉得烦躁。终于,皇上按捺不住了。
“朕刚从长乐宫里出来,皇后可去过?”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想着,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便道:“午后,臣妾估摸着太后午睡醒了,便去请安,太后说身子不好,不见臣妾,臣妾在外面问安了几句,就回来了,想必皇上也是如此吧?”
皇上不悦:“当然!你今早为何要擅自进入静安宫,你明知太后不许人去静安宫和寿章宫,你还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