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阿桑德不敢声张,但也没打算放弃自己新买的物品。
“你一个孩子,带着刀做什么?”铁匠出身的休敏特,只听这把刀的落地声就能断定是何种形状,何种材质。
“还给我。”阿桑德敌视对自己露出微笑的休敏特。他同样也认出休敏特来,更要讨回自己的东西。“你少管闲事。”
“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休敏特对这孩子比自己更执拗的性格而摇头,“别告诉我,你是想回去孝顺爷爷,为他做菜用的。”
“他死了。”阿桑德回答地冰冷又平静,让休敏特十分意外。
“怎么……”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阿桑德脸上没有悲伤,剩下的都是麻木。
“难道你想去报仇?”这是最令人不安的答案,休敏特十足不愿朝这个方向猜测。但从阿桑德的神情上看,已经麻木得透着死气。
“那个人就是凶手。”阿桑德望着刚才欺负他的年轻人,还有与他一道的女伴,“原以为会很难找。没想到老天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报仇。”
“傻瓜。你才多大能耐,去杀那个巡查队员?”休敏特劝他放弃,“即便他再无能,那也是练过格斗技能,不是你这样的孩子能轻易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他背后的势力。”
“你们都害怕权势,但我不怕。我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都不怕了。”阿桑德摸着仅有的钱袋,想起鞋匠师父对他的嘱咐,让他快快逃离培都拉。但他已违背了师父的意愿,差点成为行凶者。
“你是觉得人生无望了吗?”休敏特顺手倒上一杯酒,推到阿桑德面前,“要不要试试成年人解决苦恼的办法?”
“不就喝酒嘛。”阿桑德说罢,仰头一饮而尽,没习惯酒气浓烈,呛得流出泪来。之后,他红着眼,流着泪,再饮一杯。几乎忘记那把刀的存在。
“每个人都会有苦恼的,不论高低贵贱。即便是那个家伙也是同样。”休敏特指着不远处那个巡查队的年轻人。
“杀了人,还能来这里和女人喝酒,怎么可能有苦恼。”阿桑德不愿听休敏特的胡话,又想起刀,问他讨要回来,“如果你真的同情我,就让我报仇。不求你救我。如果我死了,就麻烦你收个尸。”
“哦,你还挺在乎自己的身后事?”
“我想和爷爷、妹妹埋在一起。”阿桑德冷着眼,从休敏特的手中抢回刀,朝着年轻人的酒桌走去。
“阿桑德!”休敏特知道自己无法强行阻止,“如果有另外的办法帮你报仇呢?”
阿桑德果然回过头来,怀疑地望着休敏特。
“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能时间会久一些,但成功的可能更大。”休敏特的话让阿桑德不明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来我的工场打工怎样?”
“你的工场?你到底是做什么的?”阿桑德这才想起来,自己对休敏特并不了解。只看见他身着平民穿不起的衣着,坐着平民无法想象的马车。“不会是替贵族打工吧?我不会干的。”
“什么贵族。现在我可是快要一无所有了,不过就是个打铁匠而已。”
阿桑德将信将疑,靠拢过去。休敏特的微笑让他感觉到一丝善意与温暖。但他无法肯定是否是真实的。毕竟,显然休敏特所接触的,非是他这样的贫穷者可以想象的。
“你都快一无所有了,我还跟着你干活?”
“起码不用饿肚子吧。”休敏特瞧一眼阿桑德适时响起的腹中雷鸣。
“你先说说怎么让我报仇?”阿桑德怀疑地捂着肚子。
“先学会打铁,怎样?”
“骗子。”
“骗子是卖刀给你的人吧。这么一把破刀,收了你几个钱?一技在手,利器自有嘛。”
“原来如此。”
不远处还在饮酒的年轻人,毫无觉察自己竟是无意中躲过一场性命攸关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