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是让他死心。难道任由他再闹下去?终究会被传开来,到时候财政大臣的颜面更不好看。现在这小子也该知道其中利害。聪明的,就会乖乖闭嘴。”
“大人说的有道理。”狱长继续陪笑。心中依旧存有不妥之感,转而又派人去向阿桑德警告,不得在外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关过他两天,之后也就轻松放过他。刚出牢来,竟然看见鞋匠师父等着自己。交给他一个钱袋。他望着钱袋倒出的几枚银币,不由得热泪外溢。
“傻孩子,你好端端地放出来就是最幸运的了。大伙都担心你会不会被灭了呢。”鞋匠嘱咐道,“这些钱是我的一点积蓄,就留下当做盘缠。”
“盘缠?”阿桑德疑惑。
“你以为惹到权贵,还能轻易脱身吗?拿着钱,赶紧逃走吧。换个地方也好做些小买卖。等过几年,风声过了,再回来也是一样。”
“那我爷爷呢?”
“他……”鞋匠忽然避开阿桑德的眼神,“他昨晚过世了。”
刚刚涌起的热泪,生生被阿桑德强忍回去。但他紧握着拳头,里面的银币压迫着手掌疼得让他麻木。他怎样用力都不可能压扁这些银币,就像他无力改变现实一样。
时至今日,他都未曾见到那个凶手,却失去了自己的两位至亲。他成了孤家寡人,了无牵挂才对。但是,面对着花环之旁再添的新土堆,他怎么能继续平静心情。
他又将钱袋中的银币倒出,拽在手心中,大步向街市中心而去。
都城的中心繁华一如既往。头顶灿烂的阳光照在来往路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没人如他那般沮丧与阴郁。偶尔经过酒馆,传到街面上的吆喝声与嬉笑声钻入耳内,尤为刺耳。但阿桑德只快步避开那家酒馆,来到隔壁的铁具店铺前。
他手心内的银币已经被他捂出汗。张开潮湿的手心,确认里面被擦得闪亮的银色光泽。真有些舍不得花出去。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银币了,这是他难得的收获,也是师父对他最后的关照。
店铺内乓乓作响,是金属器皿相触发出的声音。其中想必也有他所需要的东西。
阿桑德咬牙,又捏紧了手心,下定决心跨步入店去。
“老板,有刀卖吗?”阿桑德将手心的银币摆在柜台上。店老板低了头,瞧眼前的孩子,还有那枚可怜的银币。
“你一个小孩,要刀子做什么?”店老板直把他当做来捣乱的孩子,“再说,不同类型的刀,价钱可是高低有别。你这么一个银币只够买把粗糙的菜刀而已。”
“只要能剁肉就行。”阿桑德回答得阴沉,不免让店老板再仔细瞥过眼。
“是你妈让你来买的吗?那还是买把好一些的,两个银币。”
阿桑德将钱袋打开,又取出一枚摆在老板面前。店老板这才觉得这孩子并非是真的来捣乱。他夸大的价钱也被轻易接受。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取出一把略像样的菜刀,交给阿桑德。
“孩子,可小心点拿,别肉还没剁,先把自己割伤了。”
阿桑德没有多说,取过刀,包裹在破衣内。匆忙离开店铺。店老板掂量着两枚银币,觉着这孩子的钱太过好赚。
“不长眼的,小心点走路!”店门外一声大喝,引得店老板出来看热闹。见是刚才被自己狠赚一笔的少年摔倒在地。呵斥之人在他身旁,衣着华丽,两三人作伴,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女子冷眼瞥过阿桑德,对着自己的同伴道:“这孩子怕不是个哑巴。撞了人,还不道歉。”
同行的男子冷笑一声:“什么哑巴,不过是没教养的贱民罢了。”
继而两人有说有笑,相挽转身进了隔壁的酒馆。阿桑德非聋非哑,只顾抱着刚买的东西,没敢声张。听见那男子的话,再隐忍也无法当做无视。他急忙爬起身,想要上去理论,被铁具店老板及时拦下。
“别跟他们计较。没摔坏吧?”店老板替他掸去尘土,“那两个人可不好惹。”
“看得出。”衣着服饰就是最好的标志。
“那个年轻人来头不小,是财政大臣的侄子。那位大人膝下无子,自小看重他,还收他做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