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输了,又输了。”娜塔莉跌坐下来,喃喃着。
“陛下?”西蒙看她脸色难看,蹲下关切问道。娜塔莉却是如同坠入魔障之中,揪住西蒙的衣袖,念叨着。
“我又一次输了,为什么我总是赢不了他呢?他是个男人啊!我为陛下生下继承人,辛苦养育路德维希,也答应不再插手政事。为什么还是无法赢过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深究其中无法自拔的女人,手劲异常强烈。西蒙无法轻易解脱出来。他这才明白之前对于雷亚诺反复无常的情感究竟是何故。或许,对赛迪尔来说,这不是一场感情的争夺战,但对眼前迷乱情绪的女人来说,她一直都视作一场角逐之战。
这对追求自身爱情十分顺利的西蒙而言,的确有些难以理解。他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妮莎那样活泼开朗又有平常心的女孩。
忽而他身旁飘散过来果香与酒精的味道,有人递来一杯果酒。娜塔莉一把夺过,一饮而尽。恐怕她是想借着酒劲来清醒头脑,但那杯果酒甜味超过酒味,仅仅能做饮品而已。
“陛下,让我送您回宫去吧?”西蒙担忧道。
娜塔莉缓慢摇晃着头,双目已经迷茫。
“看来她受得打击挺大。”刚才递酒的休敏特无意掺和进复杂的感情纷争之中。他同情这个女人,与她的身份无关。“难道她也要等在这里,等赛迪尔醒过来吗?”
“赛迪尔……”娜塔莉抬起头,望着卧室的方向,“现在他还不能死。”她口中念着咒语一般,“自从他被安排在王座旁的第一天开始,就必须为了王座上的人付出一切。其实,他比我更不幸才对。”她的双目又落下泪来,流过原先的两道水迹,“如果,那天你我不曾见过面,你不曾救过我,那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狠下心来,干脆地将你除掉。”
休敏特与西蒙不禁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娜塔莉所指何人何事,不免心中对她有所忌惮。外表的娇美掩盖了内在的狠绝。
继续呆望着毫无动静的房门不久,娜塔莉终是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站起身来。默默离开这座华丽又令她窒息的行宫。
没多时,急传而来的老御医匆忙赶至。检查后,结论与雷亚诺猜测的相同。都是无法真正根治的结果。老御医只交待让病人静养。
雷亚诺也无法对老御医要求更多。他只希望能再次出现错误的预测。像上次那样,人能尽快醒来。
“难道不醒来就永远睡下去?”听见御医的话,休敏特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和他设计的新图纸还未完成,看来要无限期延长下去了。”
“够了,你那些玩具有多重要!”雷亚诺恨道,“就为了那些东西,他都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那也是赛迪尔的心血啊。”休敏特无意与雷亚诺争辩,但更不愿放弃眼前的成果,“难道陛下想要放弃?”似曾相识的问题从休敏特口中说出,让他意识到这是多令人可惜与心痛的抉择。
“如果让我选择,他的性命与新武器。我会选择他的性命。”几乎是不做任何思索,雷亚诺坚定无疑道。
休敏特半张开嘴,难再与雷亚诺争取任何机会。除却两人之间身份的鸿沟,这份坚决的表白,让人不得不接受。
“先暂停吧。”这就是雷亚诺的决定,“如果哪天他醒来,我会与他再作商量。”说是商量,但从雷亚诺急红的眼中可以断定。他一定会说服赛迪尔放弃。
休敏特大叹一口气,无奈的仰面朝天,恨不能大吼一声。抬头望着华丽耀眼的穹顶,发觉再高再美,也存在着界限。无法真正延伸到无尽的天空中。这就是一座被装饰成天空美景的牢笼而已。将王的最爱禁锢在此。
他以为赛迪尔是特殊的存在,可以借用其特权而创造奇迹。其实,这些都是虚幻而已。赛迪尔自己就是不自由的。来自位高权重者的爱太过压抑与沉重。
他很同情赛迪尔。现在看来,他或许才是更自由的那个。
“想明白了吗?”口气冰冷得如同坚硬的岩石,敲打在阿桑德的胸口。他望着眼前傲视着他的男人。这股傲气应该是与生俱来的,非是特意藐视他这样的小人物。
他低下头,呆看着已经清空的餐盘。里面就连一点食物碎屑都没舍得留下。他不怕被人笑话,但是会怕自己被当做无价值存在或是有害物,给悄悄处理掉。
毕竟,他还需要回去照顾自己年迈病重的爷爷。
于是,他不得不点头。事实太过残酷,压得他无法喘息。之前他虽有过预料,但现实真的降临在面前,还是无法叙说其无奈与绝望的感觉。原先那些痛恨与控诉此刻消失无踪。好像是遇到这个高傲的男人之后,都被吓跑了。
“希望你是真心放弃,不再来找麻烦。”那人轻叹一口气,站起身,“否则,案件重审,怕是要再将你妹妹的尸身翻找出来,又是一阵折腾。与你与我都是麻烦吧。”
“就让她好好安眠吧。不要再惊扰她了。”阿桑德轻声应完,突然痛苦起来。将自己的无助与绝望都倾泻出来。房间内皆是他难听的哭泣声。那男人似乎没有听见哭声,整理过衣角,转身离开。
“大人,您将凶手的身份告诉这小子是不是有些不妥?”狱长小心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