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来,库伊达这家唯一的小酒馆生意忽然兴盛起来。因为附近的驻军偶尔来些兵士会给家人捎信,借由老板寄信回去,并且付些小费。若是以前,他们是没有闲钱来这里的。刚发放了军饷,手中有些富裕的不止会给家中捎信,更会来酒馆内小喝几杯。
虽然军中有禁令不得酗酒,但是在驻地之外,这点小差并没有人会在意。
“不过就喝这两杯,哪里算得上是酗酒。还不够我漱口的呢。”有兵士趁着刚发散起的酒劲絮叨着,“再说,卡斯德大人自己也不是滴酒不沾。他可是比我们会享受多了。”即便自己首领喝的只是淡得没有劲道的薄酒,对于更为艰苦的士兵们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享用。
“就是。”另一人也附和愤愤道,“还有,我都快三年没给家里带消息了。只怕家里的婆娘当我死了,会去别处偷汉子。嘿,要是再给我生出个野种来,呸!”
“我可是还没找婆娘呢。”有个年轻人委屈道。
“卡斯德大人可也没成婚呢,你先委屈个什么。”年纪稍大的安慰他。
但那年轻人不服,辩驳道:“但你没看他身旁的赛迪尔……”
“喂,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虽然有人阻止年轻的胡思乱想,但不免还是引得其他人想到那层暧昧不明上,“不过说回来,赛迪尔那相貌的确,就算是女人也难有比得上的。看他看多了,以后回家看自己的婆娘会不会觉得更丑了?”
立刻,狭窄的小酒馆内发出阵阵哄笑。在杯酒交错之间,有个矮个的身影端着不冷不热地菜肴,在笑声不断的桌面上重重摆下。盘中的酒菜被溅出不少。那几个兵士们见毛手毛脚的不过是个小女孩,也不愿与她计较。只是那女孩狠狠瞪着他们不放,似乎在抗议什么。
“莉迪,你别慢吞吞地,我这边还有忙要你帮呢。”店老板急忙招呼女儿回来,并且塞给她些活计去做。
那几人闻声回头一瞧,却见酒馆门口站着两个刚进门来的人。正是卡斯德与赛迪尔。这真是难得碰巧的事,众人立刻断刚才的话题。有几个刚才参与的商客也转换话题,说起最近的经历与打算。
“等手上的货物卖掉,我准备改行做其他生意了。你们知道现在最赚钱的是什么生意吗?”有商客神神秘秘,不止吸引了那几个士兵,就连老板也凑耳朵去听。
“是什么?”
站在门口的两人不是来这边喝酒,只是将信件递给欢欢喜喜的莉迪,转身便要离开。
“是珠宝生意啊。”
“这本钱不少,也不好做啊。难道你认识很多贵妇人吗?”
“哪里是卖给什么贵妇人啊。是卖给我们可敬的陛下的。”
两人刚打开的木门,被闲聊拖住后腿。于是改变主意,缓转过身。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陛下现在在改建行宫吗?而且给行宫取了一个新名字,绿晶宫。说是要用最美的珠宝来装饰。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收拢宝石、水晶。”
“嘿,我们的陛下真会享受。”刚才的年轻人狠狠灌下一口酒来,继续抱怨道,“可是我们只能在这里喝这些劣酒。”
“各位,我这里出售的酒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不算粗劣吧。”酒馆老板笑着抗议。
“是,是。多亏老板没有舍弃这块穷地,去别处开店。否则,我们连这口吃的都没了呢。”客商端起酒杯向好心的酒馆老板致意。
“没想到,偶尔来这里转转,还能获得这样的消息。”卡斯德悄声与赛迪尔道,“看来我们的陛下越来越出息了。”
赛迪尔知道此刻卡斯德与那些士兵一样,满腹怨气。但自己也无法为雷亚诺辩解什么。遥远的培都拉已经远离他们,恐怕也早忘记他们。记忆中原本顽皮又单纯的少年,现在也已变得陌生。
走出酒馆的卡斯德一直没有听见赛迪尔开口,见他只是默默牵来马匹,跨马而驰。卡斯德不得不紧跟上去,急道:“或许我不该这么说。”
“你说的没错。”终于赛迪尔愿意开口,但脸色依旧凝重,“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雷亚诺了。”
口吻中的沉重,让卡斯德隐约觉得自己心口泛酸。这算是一种嫉妒吗?卡斯德无法说服自己他是无感觉的。但他的确觉得在这远离培都拉之地,许久未与王廷接触之处,赛迪尔的心里一直都在牵挂着。他甚至怀疑,赛迪尔每次为自己到小酒馆来买货寄信都是为了探听培都拉的消息。
这样的猜想在他脑中盘旋不开,越来越重。直至他手中的缰绳也越拽越紧,双腿狠夹马腹,很快便超越赛迪尔,试着要去拦截。但不知怎一回事,他却从马上跌落下来。幸而反应及时,在地上滚过几圈,算是平安着落。赛迪尔着急下马来为他查看伤情,更埋怨他的不小心。
卡斯德一看掉落地上已经磨损的马鞍,突然笑了。他趁势将赛迪尔拉得更近,狠狠将唇贴在那朵花瓣上,吸取上面的蜜汁,揉乱那身遮掩的枝叶。他想即刻占有这支诱人于致命的艳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