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近黄昏,光线浑浊。在浓密林间更难看清。为了尽快赶路,这些都顾不得。为在黑暗降临之前多前进一步也好,卡达洛曼用力抽打自己坐骑。啪嗒声不断打破树林间的宁静。尖锐的鞭打声与马蹄的急促,惊吓了树上快要入眠的鸟儿,纷纷拍打翅膀在低空盘旋。
眼看前方朦胧中已经能看见威意士边境的费亚城郊。虽然离着王城还有不少路程,但对卡达洛曼与他的随从们来说,城郊的袅袅炊烟就是最大的希望。还有零星散布的威意士的旗帜更让他们振奋精神。
“大人,我们快到费亚城了。”
“还不能放松,快!”卡达洛曼没有回头,“但是要小心……”
“埋伏”一词还未从他口中落下,即刻两声闷响从他耳边划过。立即有马匹倒下,不知是其中哪一个落马倒地。
但没有人为此停下,在没有卡达洛曼的命令下,唯有前进。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又是两支羽箭在骑者间穿梭。这次依旧有受害者落马。身上直插着黑色的羽箭,即便没有白天阳光的照射,上面的黑依旧泛着诡异的幽蓝。这明显的标志也证实了刚才卡达洛曼的话。
此刻,为首马匹的骑者举起手臂,道:“下马,隐蔽!”
这是不得不保留战力之为。否则,在未冲出树林之前,恐怕这些人要牺牲殆尽。为此浪费的时间卡达洛曼也不得不咬牙认下。只是他不甘愿,还在嘴中咒骂两句泄愤。
“大人,我们这样目标太明显了。”
有幸存的侍从在卡达洛曼的身旁悄声。但是他的担忧没有让卡达洛曼立刻生出应变之策。他只见自己主人愤然跳出躲避的大树,滚至附近的灌木之中。意图分散人员,也让对方分辨不清身份。
混杂各种植物之间的重重阻碍,也同样让卡达洛曼看不见对方究竟有几名暗杀者。再次出现的黑羽箭从不同的方向朝他们飞射。对方也借着昏黄的光线迷惑自己的猎物。
只有无法动弹僵持着。恐怕这也是对方的一种策略。只要他慢一点,差一步回到王城也算是一种成功。威意士王的生死只怕就在眼前流逝的每时每刻之间定下。
想到此处,卡达洛曼就焦躁得无法再耐心等待对方暴露破绽。他宁可自己充当诱饵。
他对自己的侍从示意,并且不顾阻拦匆匆跃出掩体。
“不行,大人!”
这无疑是在自我葬送。一时不慎重的判断,代价就是眼前倒下替自己丧命的两名忠心跟随者。用“恨”字已不足以表达卡达洛曼此刻的心情。但他也无法脱困,更无法解决。
对方好像发出无声的嘲笑,但等待他再一次暴露自己,让其达成任务立功。
借着逐渐失去生气的躯体,卡达洛曼强迫自己冷静再出对策。也恐怕是面前的紧张与急迫让自己承受了太大的压力。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
白光,远超于任何照明的光芒,几乎等同于晴日之下最耀目的阳光。但是没有半分温暖。除了让人睁不开眼的灼痛,还有胸口压迫至快要窒息感。
但这些都不足以与心中的焦躁相比。
幸运的是,这道白光不过瞬间。于是,卡达洛曼甩开那些身体上的不适,继续面对敌人。这一次,他不会再做出愚蠢之事。为他而亡的侍从们也不会白白牺牲。因为,从刚才闪过的白光照耀下,他竟也辨识出几个对方的隐藏点。
当他准备好再次奋力反击,从隐蔽中站起时,眼前的情景出乎意料地发生转机。只是这转机让卡达洛曼以为自己再一次产生了幻觉。
原本应该朝他飞驰而来的黑羽箭安静又温顺地停滞在空中,唯有箭头还挣扎地闪烁着寒光。在这幅奇景中央位置,站立着一道黑影。一时让人分辨不清是敌是友,直到那几支黑羽箭在黑影旁跌落在地,才让人惊醒过来。
最后那点夕阳也快落下,视线更是不明。在场幸存之人每一个敢贸然上前。只能等黑影自己转过身来表明身份。但是,当此人从暮色中展露容颜之时,再一次震惊众人。
不是因为对方过分的美貌,也不是因为过于冰冷的眼神。而是……
“赛迪尔?”卡达洛曼难以置信道,“不可能!”
但这世间还有谁能有眼前的这份容颜。只要亲眼见过赛迪尔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惊呼。
所以,卡达洛曼只能让这份惊奇当做自己又一次的幻觉。同时,这幻觉也真切的救下自己。
对方似乎听见他的疑问,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刚才被阻断行刺的暗杀者们,无知的想借此机会再行射击。结果与之前一样,黑羽箭纷纷散落一地。
此时此景怎不让之前损失数名随侍的卡达洛曼大声叫好。虽然那人手段诡异,但也真正帮助了他。
暗杀者们似乎为无法达成任务而急躁起来。于是舍弃手中弓箭,拔剑冲杀。突然,白光再次闪现,让在场众人又一次体验之前的身体不适。
这一次卡达洛曼像是适应了。他睁开双眼再看,暗杀者个个倒伏在地。身体看似无异常,但的确都没了气息。除了口鼻流出的血液。这让卡达洛曼猛然唤起数年前的记忆,他的恩师之死。
“看来当年真的是你。”
这下,卡达洛曼没有再乐观下去。他甚至谨慎地将手贴合在武器上。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怪物的面前微不足道。但他现在还没到该束手赴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