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是扑倒了没了气息的躯体。没有明显的外伤,除了脸上,还有从眼眶与耳部流出的红色液体。并不多,但也足够说明刚才那道白光的力量,作用在这些人身上之后,得到的是什么。
恐怕这些人连感受疼痛都来不及,没有受多久的折磨便成了一堆死肉。但对幸存下来的人来说,眼前之景的惊奇猛烈冲击着一个作为普通人的认知。难以置信与莫名的恐惧混合着袭面而来。
费亚德望着地面上的尸体,其中没有发现赛迪尔的存在。刚刚有所庆幸,但又开始担忧。甚至环顾四周,没再有别的身影。直至他无意抬起头……
原来白光并没有消失。只是由耀眼灼目减缓到朦胧可见的薄薄一层光晕,停留在了半空之中。在费亚德还未看清之时,光晕中落下一团,似没有重量一般落在费亚德面前。
正是他刚才寻找的赛迪尔的身体。
仅仅是一具躯体。紧闭着双目,脸色平静地如同深眠。待费亚德一探唇鼻之间,竟与这些地上的偷袭死士一样没了气息。
这不是费亚德希望看见的。面对这样的结果,他没想到自己会慌张起来。是出于对这位尽职而终的臣子的惋惜,也或是无法对雷亚诺解释,更可能的是自己对金斯特公爵的惧怕。
这种惧怕促使他再次探了探赛迪尔的鼻息。手指略微触到空气的浮动,身后便传来阵阵嘈杂声。很快,拖着笨重脚步声的人们边惊叹所见一切,边急喊御医上前来。御医检查后,得出与刚才费亚德手指一样的判断。赛迪尔还存在微弱的气息。
“陛下没有受伤真是万幸。不过,赛迪尔大人的伤势恐怕比较麻烦。”御医并不知道发生的具体过程,单看那些被个个搬走的尸身也想当然的猜测赛迪尔是如何奋勇力保王的安全。对于他的英勇,御医怎不尽力而为。
“有些麻烦的是。”御医年迈,却不糊涂,“虽然看他没有外伤这点其实更让人担忧。老臣记得数年前,就在他初到宫廷时,身上也曾带有同样的伤势。几番调养之下,好些日子才恢复的身体。”此事费亚德怎会不知。当初赛迪尔就是以养伤之由,留在凯瑟琳的身边。那恐怕也是雷亚诺与他感情不凡的起始。
“或许是凑巧,也可能是旧伤复发。”
“不论怎样,一定要治好他。”
费亚德坚定的口气让御医深为感动。但唯有费亚德自己明白,除了怕对凯瑟琳与雷亚诺无法交代外,他更厌恶的是自己竟然还在惧怕金斯特公爵。
他狠狠注视着依旧深眠着的平静面容,越是美丽在他的眼里越是可憎。即便是这张面容的主人刚刚冒死救下他。如同原始带着的罪过,让他无法原谅。
“金斯特公爵多年来的培养,毫不吝啬将他留在宫廷内,足见莫迪家的忠诚。我不能辜负他。”费亚德自言自语着,也是对御医道。
“陛下说的正是。”
如此不凡与诡异的力量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身旁,一直潜伏数年。
即将黎明的凉风,吹拂在费亚德的身上,不禁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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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清晨来得特别漫长。灰鹤庄园早早亮起烛火,备下马车驶向王宫。但与往日不同,从不用在议事厅外等待的金斯特公爵迟迟不得召见。跟随他一同而来的卡斯德耐不住性子,在门口踱步。直到感受到自己父亲的冷眼才让他不得不停止过于明显的焦躁情绪。
“陛下的情况不知道如何,我怎不紧张。”卡斯特随意给自己找个借口。
金斯特公爵没有回答他,反倒是守在门外的护卫多嘴道:“陛下昨晚并没有受伤,伯爵大人尽可以放心。”那护卫两人并不眼熟,似刚调来的新人,这才没守规矩多嘴道出。
“听说是多人行刺,但都被剿灭,没有受伤的人吗?”卡斯德借机试探。
“正如大人所说,那些刺客没有受伤,是都死了。”
那人并没有领会卡斯德的真意,惹得他心里更急。
“陛下恐怕这会儿正理头绪呢。慢一点就慢一点。别先乱了自己。”金斯特公爵对儿子的举动很不高兴。再次提醒后,卡斯德才停下踱步的脚。此时,议事厅的大门朝着两人敞开来,显出门内的白与金的辉煌之光。还有,刚刚熄灭的烛火带来的烟气与温暖。
两人早就习惯厅内的气氛,但这一日略有不同。除了在王座上的男人外,最靠近他的不是莫迪家的人,也非雷亚诺王子,而是坎伯尔伯爵。他看似平静如常的神色之下,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
金斯特公爵晃过那人的眼,依旧拄着自己的拐杖,笔直走向王座。费亚德一脸的倦意,但看到老公爵时还是硬撑起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