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靠在走廊上,久久没有动。她其实并没有睡着,这几天晚上她都睡不着,尤其今晚,她根本无法入睡。萧医生跟池斯年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不甘心,她无奈,她痛苦绝望,却也知道,已经到了该跟妈妈告别的时候了。
池斯年接电话时,她是清醒的,所以她清楚地听到电话彼端传来的声音,清楚地听到他慌乱离开的脚步声。舒雅,只要事关舒雅,他就失去了所有的镇定与冷静。
她转过身去,就看到客卧敞开的门口站着杨若兰,她一扫刚才落寞的神情,微笑道:“伯母,您怎么还没睡?”
“倒时差,睡不着。”杨若兰盯着她说:“斯年去哪里了?”
雪惜囧,她都回国好些天来,还倒时差,她连忙回道:“他公司里有点急事,伯母,您快睡吧,都两点了。”
“雪惜,你来我房间。”杨若兰说完,转身进去了。
雪惜应了一声,跟着她走进卧室。杨若兰已经坐在床上,她拍了拍身边,“上来躺着,虽说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但还是要注意保暖。”
雪惜连忙踢了鞋子钻进被窝,被窝里还残留着杨若兰身上的体温,她幸福的笑,“伯母,好暖和啊,真是幸福死了。”
杨若兰伸手狠狠戳了戳她的脑门,雪惜被戳疼了,委屈地望着她,杨若兰斥道:“在我面前装可怜,怎么不去他面前装可怜?苏雪惜,我都被你气死了,你自家的男人也不拦着点,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你也放心?”
雪惜被她数落地垂下头去,“我拦得住吗?假如舒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你就由着他去,拦不住,你就跟着去,只要你在场,他们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杨若兰恨铁不成钢道。
雪惜不再说话,杨若兰瞧她可怜的小模样,叹了一声,“你别回房了,今晚就在这里睡下。”
“哦。”雪惜呆呆地应了一声,跟杨若兰同睡一个铺,压力好大啊。
杨若兰摇了摇头,败给她了,她儿子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傻丫头。
池斯年赶到舒家小区旁边的大桥,刚熄了火,就看到那边桥上舒雅双腿悬在半空中,下面河水湍急,情形危急。池斯年吓得心跳都差点停顿了,他拔腿奔了过去。
舒母看到池斯年,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她扑过去拽住池斯年的手,大哭道:“斯年,你总算来了,快,你快劝劝她,呜呜呜,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回了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池斯年心里只剩下焦急,他拍了拍舒母的肩膀,上前一步,却被舒雅抬手阻止了,她伸手比划着,俏脸上尽是痛苦与绝决。
池斯年被她的神情震得不敢再往前走,他停在原地,此时才看清她嘴角跟脸颊上有伤,连比划着的手腕上都是青紫一片,他目光一紧,“雅雅,你先下来,那边危险,你先下来好不好?”
舒雅拼命摇头,眼泪滚滚而落,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池斯年心都揪紧了,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舒雅又比划起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比完,她作势要往下跳。
池斯年被她惊险的动作骇得连忙退回到原处,他连忙道:“好,我不过去,你别跳。”他痛心极了,到底是怎样的绝望,她才要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
舒雅没想到池斯年看得懂手语,她眼泪落得更急,满脸的凄楚,手快速比划着,“斯年,你让我去死吧,我好痛苦,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好痛苦。”
池斯年急道:“不要说傻话,雅雅,好死不如癞活着,你心里有什么苦,你告诉我,我帮你分担,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舒雅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摇头,“斯年,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没有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对不起,对不起!”
池斯年的心快要被她这话生生扯碎了,便利贴上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这个女人为了他,受了十年的委屈,而他却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他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受了十年的苦,你先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