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送俩小姑娘回府,喊了六月拿药箱,亲自给青颂上了药,再用细布包好,并且嘱咐不能沾水。
青颂疼的吸气,却强忍着没叫痛,她看见衣摆上斑驳的血迹,垂了垂眼眸。
那是沈辞的血。
“云澄。”小姑娘的声音闷闷的,犹豫着问出口:“世子怎么样了?”
云澄顿了顿,才说:“不清楚。”
“他中毒了,他会死吗?”
云澄收好药箱,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担心,不会有事。”
“那个人……那个人是想杀我。”青颂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断断续续:“世子去抓了他的刀才会中毒的。”
“你也不是提醒世子小心了吗?”
云澄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面部柔和下来:“你很勇敢。”
青颂摇了摇头。
“放心吧,皇上会想办法,不会让世子有事的。”
“你骗我。”青颂抽噎几声,断断续续的说:“他们根本就不和。”
云澄失笑,擦去她的眼泪:“你怎么能因为只言片语评断好坏呢?”
“皇上与世子共同长大,虽说是叔侄,是君臣,但也是朋友。”
青颂愣了下,看见他微微一笑:“世子对皇上很重要。”
云澄上好药,嘱咐她休息,就又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刑部牢房内,送进十几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人,蒙着双眼,嘴里塞着东西,呜呜咽咽。
押人过来的是云护卫,只简单的交代了一句:“审。”
张漾当时不在,等他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云湛已经走了,留了地上一排的人。
云家两个公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话少,云澄云小将军为人谦和,虽说话少,但该说的也会说。
可这云湛云护卫人冰的要人命,说话都是单字蹦的,除了云家人和皇上,没人能从他嘴里多撬出来一个字。
张漾骂了狱卒一顿,然后看着一排倒地蒙眼的人,微微叹了口气。
嘴里塞着东西,应是在牙里藏毒了,这是刺客为避免俘虏的惯用伎俩,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张漾刚接手刑部的时候,吃过几次亏,这些人逮到机会就自杀,无论是咬毒撞墙咬舌还是自拍天灵盖,什么样的自杀法子他都见过。
他原本官职甚小,是沈良州一手将他提拔起来,朝廷之上皇帝和摄政王向来分为两派,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上一任犯了什么错,到哪里去了。
没有办法,也不能向人请教,这个新任刑部尚书想了很多法子,始终没能解决刺客逮住机会就自杀的行为,于是,他极其委婉指桑骂槐的和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皇上提了一嘴。
沈良州听出来,手肘撑在桌案上,模样慵懒带着丝丝笑容。
这笑容里,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
张漾心里发毛,赶忙低了低身子,许久之后,才听见他说:“咬毒咬舌的就把牙敲掉。”
“能跑的就断腿,手指也是没有用的,除了耳朵和嘴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他们不是亡命之徒吗,那就应是什么都不怕的。”
沈良州的指尖轻点桌面,微微笑道:“这些还用朕教你吗?”
张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皇上啊,臣就是顺嘴一提,有办法应对的。
沈良州看透不说透,完全没有跟他计较。
张漾从那个时候就明白,他家皇上,实属难缠的紧。
他指挥人将其中一名刺客的下颚捏断,伸手进去将他藏于牙内的毒药取出,却意外发现这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
他惊了惊,不由痛恨如今的杀手组织丧心病狂,抓了小孩子来行刺,微微叹了口气,他背过身去:“一个一个审,我亲自来。”
御书房内,云澄与云湛各自将事情汇报一边,末了提了句:“世子中毒了。”
沈良州轻点桌面的手一顿,抬眼望他:“死了吗?”
“还没。”
云澄便接着说:“当时姑娘与云听也在茶楼,是姑娘提醒的世子小心,刺客刺杀不成记恨姑娘,世子为了救人才受的伤。”
“受伤了吗?”
“手掌被瓷片划破,没有大碍。”
沈良州抬了抬眼皮子,云湛噗通一声跪下了:“臣失职!”
沉默许久,才听见他幽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