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素翻了一个白眼:“商人有什么好?你如今独自带着小儿寄人篱下,害得你有家不能回,外头乱着也不能给你任何庇护,如今你还替那人说话,我可真瞧不起你。”
梅二姐:“风水轮流转,山水有相逢,此时此刻的境遇,又哪能概括一个人的一生?”
秦秋素鼓了鼓掌,字里行间却满是嘲讽之意:“不愧是才女啊,真是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人分三六九等,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得拎得清楚,一个犯浑便降了自个儿身份还犹不自知。”
梅二姐心中憋屈,却又不想再与她无意义的争辨,世人如何看待便如何看待吧,又与她何干呢?
只要她忠于自己的心,便好了。
那诗会十分隆重,大多是权贵子弟,如今皇城大乱,还能有闲情逸志,饮酒畅谈,吟诗作画,倒也十分难得了。
梅二姐一出现,将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下一秒,人群一阵交耳低语,看向她的那眼神都带着讥讽与轻蔑。
梅二姐强忍着夺门而出的冲动,将这屈辱憋在了心里,自若的在诗会看了看字画,觉得文才一般没有何好看头,便寻了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坐着,倒了杯梅花酒,细细品酌。
突然人群响起一道高吭的声音,那声音实在太锐利刺耳,梅二姐便忍不住瞧了眼。
只见是一锦服公子,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持着玉扇,面容气质实在一般也不出众。却强凹出一副风流倜傥,叫人怪不舒服。
听得他那讥薄的唇间吐出来的话语,细品便知意有所知。
“我徐安最讨厌一种女人,那种女人表面清高无暇,端的是大家闺秀的高贵优雅,骨子里却下贱至极!矫揉造作也不知做给谁看?如今城中谁不识得她浪荡的本性?还以为是以前高门贵女不可一世呢!我要是她,早就没什么脸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番话说得难听至极,梅二姐也知他在说自己,顿时脸上一阵臊热,心脏跳得厉害,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眼眶微红,埋头装佯吃酒。
第87章
所谓墙倒众人推,秦家二姐妹更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谁知, 徐安正说得兴奋之际, 只觉背后被人给揣了一脚,身子踉踉跄跄往前扑去, 跌了个狗吃屎,好不狼狈, 众人一阵大笑。
徐安怒瞪着双目回头瞧去,斥道:“谁?谁踹我?”
他这一问, 围上来的‘听众’纷纷退开了两步距离, 就是没有人承认踹他。
气氛一阵窘迫, 只见中书省左丞相的独孙柳笙摇着玉扇,遮了下半张脸笑道:“哪有什么人踹你, 是徐兄你自个儿吃多了酒,没站稳。”
柳笙以前时常与奚风渡来往, 显少有人知道, 后来传了些咳……不堪的流言, 俩人为了避嫌就已经极少走动了。
近一年多的事情, 柳笙大约是知道的,就他一个徐安也配把人拉出来言语戏辱, 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王家兄弟也是一脸嘲讽,道:“就是,我和柳兄都没看见有人踹你,大家有看见吗?”
众人当然识趣的摇了摇头, 徐安不得不吃了个哑巴亏。一个王家一个柳家,他一个也得罪不起,事实上徐家在城中地位不高,今日来此,也不会中哗众取宠。
只是他太识不清局面,哪怕是高门贵女跌落污泥,也轮不到不他出狂言。
柳笙又十分热情的拉了徐安,道:“来来来,别让这些事情扫了雅兴,今日不醉不归!”
柳笙开始与他喝酒,王家兄弟一边打着吆喝,轮番灌他,一时间徐安成了诗会众人戏耍的小丑,将他灌得酩酊大醉之后,柳笙低低吩咐了手下一声,便扶着他走了。
梅二姐安静的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王家兄弟隐隐觉得眼熟,想必能为自己说话,是之前交好过。但是这左丞家的柳笙,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诗会大约辰时便散去,秦秋素十分热情且主动的将柳笙送到了院子里。
柳笙做了个揖,道:“秦二姐请回罢,不必再送。”
秦秋素盯着他那张玉颜,心儿砰砰跳得厉害,红着脸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神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漫与骄纵。
“无妨的,很高兴柳公子能赴约诗会。”
柳笙挤出一个笑来:“秦二姐高兴便好。”
秦秋素:“明日天气正好,听说湖边的柳堤特别漂亮正想着约几个好友去湖边泛舟呢。不知柳公子……”
柳笙:“这,可能明日没空。”
秦秋素顿时显露出失落之色:“明日没空也无碍,日后还有机……”
还未等她说完,柳笙突然眼睛一亮,越过了秦秋素走到了梅二姐跟前,做了个揖。
梅二姐微歪着头打量着他,见秦秋素在场,不好答谢他刚才仗义相助,只是福了福身,抿唇未语。
柳笙笑道:“若有机会,必定好好与梅二姐唠唠嗑,今日时辰不早,我便先告辞了。”
梅二姐想了想,问了句:“不知郎君贵姓?”
柳笙:“在下姓柳,单名一个笙字,算起来,与那位爷也算是故友。”
梅二姐:“故友?”
柳笙轻咳了下嗓门儿:“是啊,故友。”
说罢,柳笙也未多看秦二姐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秦国公府。
那秦二姐气得拳头握得死紧,恨恨的瞪着梅二姐,“你可真有本领,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柳公子。”
梅二姐:“我与他并不相识。”
秦二姐冷笑:“你以为说这样的话我便会相信你吗?你这种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脸皮厚得可以。”
梅二姐无意再与她争论:“我乏了,秦二妹妹自便。”
秦秋素怒瞪着她离开,唤来了不远处的家丁,低语了几句,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