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暗自舒了一口气,他飞速的想道:姑且让这二人分头查找杀害尹博的二个嫌疑人,等哪一方有了进展,再做下一步的安排。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樊瞳,又看了看陈墨,沉稳的说道:
“如此,正好。陈墨,不如你继续查找刘诚,把追踪荀循的任务交给樊瞳,我暂回六处,不论你们谁有了进展,都请尽快通知我,我随时策应。”
陈墨郑重的点了点头,再看樊瞳时,他已然默不作声的开门下了车,接着便快步的朝着巷口跑去,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这与他一直以来都是沉稳冷静不露声色的状态大相径庭。舒展和陈墨对视了一眼,彼此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他们的心里几乎同时升起了一个疑问,樊瞳他是急着去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吗?
看着陈墨朝着巷口的陆地巡洋舰走去,舒展的心里沉甸甸的,他预感到更为不利的局面就要出现了。舒展想,是时候该主动出击了,可“财神”那边怎么还没有新的指示传达下来呢?莫不是,这上一层也…
一阵风过打断了舒展的思绪,跟着吹进一股香樟树的气味,舒展赶忙揿下按键升上车窗,车内残留的余味在鼻息间弥漫,很难分得清是留在车里的,还是从窗外吹进来的。
舒展发动了路虎,他需要从这条小街里穿出去,再绕上一个圈子才能返回第五大道20号。车出巷口时,陈墨和他的陆地巡洋舰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奔向了哪里。但有一条舒展确定无疑,樊瞳一定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不然,他不会走得那么匆忙,那么紧张。
“七星”企业株式会社射击俱乐部
当这个人再次于大堂入口处出现时,当即引起了会馆前台经理的注意。不是因为他新刮得锃明瓦亮的光头,也不是因为他生就的一副陌生脸孔,而是因为他的到来几乎要惊动整个俱乐部的高层,一但那样的话,前台经理很可能会因此而丢掉饭碗。这种客人不是没有先例,他们或者仗着财大气粗,或者靠着背景门路,装模作样的架势,颐指气使的派头,让很多服务人员恨之入骨,但没人敢真的发作,他们只有谨慎的陪着小心,尽量的降低影响波及的范围,让一切近乎无理取闹的表演化于无形。
但这个人跟以往见过的摆阔者,或者摆谱者还略有不同,可在前台经理看来这却是更要命的。因为这个人的要求不是甜言蜜语或者让利打折能够满足的,他的意图就像他的光头一样明摆浮搁着。前台经理明白,这个人不是来找便宜的,他是来找碴儿的。
因为这个人是踩着了另外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脚印来的,平日里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为零,但巧合偏偏还就是发生了,这让前台经理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他想,他们是约好的吗?怎么会这么巧呢?一个教练同时被两个大腕儿看中了,到底该安排给谁呢?嘿!玛雅人对2012的预言不会也碰巧这么准吧!
原来,最先返回的是射击俱乐部的技术总监,萨沙.马维夫。他出现时脸上带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一不小心踩了一脚狗屎似的。紧随其后的是大名鼎鼎的警局副局长麦平安,他行色匆匆的提着个大号的旅行箱,不像是来消遣过瘾的,倒像是要出远门似的。跟着便是“光头”,这个不速之客的莅临,他在进门之后,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跟着就慢慢走近墙上那张印有教练名单的告示栏,很快便指着最顶头的照片说道:
“我找他,你们的技术总监做我的教练。”
这人的话一出口,就让前台经理的脊梁沟里冒起了一股寒气,他知道,虽然萨沙.马维夫名为技术总监,但实际上是警局副局长麦平安的私人陪练,只要有麦局在,就没人能请得动萨沙!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于是,前台经理搪塞道:
“通常,萨沙.马维夫先生不直接做技术指导,尤其是对初学者…”
这个人不容前台经理把话讲完,便毫不客气的把话拦下了,就听他牛气冲天的说道:
“你看我像个初学者吗?小伙子,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来学射击的,我是来和他一比高低的。”
前台经理的脸色一变,他当然不是给那人的话吓到的,而是预感到了麻烦,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客人,还是客人吗?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推脱道:
“可是,先生。萨沙.马维夫先生已经约好了客人,他今天恐怕没有时间…”
那个人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妄,一家独大的说道:
“那就推掉那位客人好了!身为技术总监,他不会为了挣一笔小钱儿,而放弃一次真正的较量吧!那样的话,他还想在这儿继续混下去吗?”
“光头”的话很是无理,但又说的满是底气,前台经理听得很是心虚,他无法确认来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背景。于是,只得使了一招缓兵之计,暂且安抚一下“光头”。
“我们这里是会员制,先生,通常…是不接散客的。”
不想,来人似乎是早有准备一样,前台经理的话刚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就见来人探手从怀中取出银包来,翻开几层皮夹从一摞卡里随意的抻出一张丢在柜台上,口气轻松的说道:
“入会需要交纳多少钱,你可以从这张卡上划取任何费用,临走时只需给我一份清单就好,你瞧,你现在又多了一名新会员。”
前台经理无计可施了,他只好按照来人的要求去做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再蹦出半个“不”字来,这个人会立马抄起电话打给俱乐部的老板,那么,自己将熬不到下班就得收拾铺盖卷走人。于是,他连忙堆起了笑容,谦恭的说道:
“那…好吧!先生,我…先给您安排客房,稍后,我会给您一个准确的练习时间。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
在客房里匆匆冲了个淋浴之后,滕贤换了一身彪马的运动装,这才再次来到前厅,他朝着惶惑的前台经理点了点头,便在休息区的一只沙发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平静的看着对方,意思是说:你安排好了吗?那么,萨沙,他…人呢?
其实真正心急的是滕贤,他没有时间拖延。当他刚一踏进门的时候,一眼就从教练名单的照片里认出了那个家伙,正是水塔下面乔装成老人的杀手。他心说,不错,真不错!知道了杀手的出处就不难摸到他背后的指使者了,从两个人中挑选一个,这情况就会变得简单得多了。那么,究竟是岳砺?还是麦平安呢?
就在滕贤外松内紧的落座休息区的时候,前台经理正在紧张的寻找着对策。原以为,“秃头”入住客房之后,怎么也得休息个把小时的,泡个澡,推推油,松松骨,然后再睡个觉,一般客人都是这样的,打枪只是消遣的一种。可谁想到,这家伙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屁会儿的功夫,他就穿戴齐整的回来了,这让前台经理很是措手不及。
原来,前台经理根本就没把“秃头”坚持要请萨沙作教练的事情报告给萨沙。因为他不想找骂,明知麦局来了还应下这件事?你到底还想不想干啦!萨沙一准会这么说。其实,前台经理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他想,等“秃头”洗剥干净也小睡清醒了,也就到晚饭时候了,谁能不吃饭就吵着打枪去呢?显然是要先吃饭的。晚饭是一天里的正餐,到这种地方来的客人哪有将就的?怎么也得小酌几杯吧!那好,就算那家伙没喝大,等晚饭过后想起要打枪的时候,自己也已经下班了,加上明天又是轮休,再有麻烦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该轮上谁值班,那算谁倒霉,都与自己无关的。但是“秃头”的执著让他一时没了主张,此刻,前台经理真想闹个急性痢疾啥的,脱空儿躲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在心里叫道:唉呀!这可怎么办呐!
真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前台经理百爪挠心苦无对策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大堂的门口,前台经理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草一样的笑脸迎上前去,心说,有了他又可以拖延一阵了。
前台经理的举动惊扰了滕贤,他连忙闪目朝门口望去,就见来人虽然身量不高,却是异常的健硕,整个人就像坦克一样平推进了大堂。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滕贤的秃头之上结出了一层霜。不错,来人正是滕贤的怀疑对象之一,他的至交好友,公安部的特级警探,“绊不倒”岳砺。
滕贤的心下不由得一寒,岳砺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出现在这个敏感的地方,他是来干什么的呢?莫名之中滕贤想起了曾带领自己一道打黑的中央首长的一句话,字字重如千钧,用在此处这可谓是恰如其分!
“刃口越是锋利,剑体越是容易折断,因为稍有搁挡,就会造成内伤,多数情况下,预先都无法察觉,真到派上用场的时候,那麻烦可就大了。我会留心你的,滕贤。你最好把这当成是警钟,时常敲一敲啊!”
滕贤忽然意识到,岳砺所受的内伤可是不轻啊!他因为一点家庭问题的拖累,被公安部下放到t市已经有三年了,这绝对影响到了他的仕途发展,同自己比比看,同时从地方选派上来的,自己已经做到了副部级,而岳砺仅仅够得上副处级别,哦,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这个就…
滕贤想到这里,冷汗已经打湿了脊背,他连忙低头抹身朝大堂的深处走去,避免给岳砺认出,坏了揭穿秘密的时机。此时的滕贤,心情沉重的几乎迈不动脚步了。他克制住了想要当即向岳砺问个清楚的冲动,忍着焦虑返回客房,突发的情况下,他必须对今晚的行动重新做出规划。
笑脸迎接客人的前台经理得意的瞥见了悄然离去的“秃头”,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竟然一时忘记了问候客人,直到来人重重的敲了敲服务台,他才从自鸣得意中清醒过来,可不等他把好心情维系下去,就见来人把一只带有银色警徽的证件举到了他的眼前晃了晃,接着从证件下面翻出两张照片来,口气生硬的问道:
“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前台经理像是给迎头揍了一闷棍,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今天遇见的都是横主儿哇!刚刚糊弄走了一位,跟着又来了一位,真是,今儿是怎么了?前台经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嘴上还来不及说话,就给一记重拳砸在了面前的服务台上,接着就听来人厉声喝道:
“看好了,见没见过这两个人?”
前台经理吓得赶忙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那两张照片,然后拼命的在记忆里搜索起来,心里默念着:一男一女来这儿…嗯!倒是有一对儿!
前台经理用力的点了点头,神秘的说道:
“有,是有这么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