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看看刘海,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一句诗:“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只是这一下,这个瘟神就要祸害我们了。
我低低骂了一句:“操他妈!我们现在这里成了废品回收站了!”
牙刷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人家队上的好人,积极改造、干活卖力的人,舍得给你吗?能送走的,要么就是不听话的,要么就是危险爱惹事儿的,剩下的就是老实巴交的,但是没有关系,还占考核名额的。”
我忽然反问他一句:“那你呢?你不也来了吗?”
牙刷没有想到我的话如此直接,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笑容凝结在脸上,嘴里喃喃地说:“这个……这个……”
我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开玩笑的。我们牙刷那是人精,我早就知道了。”
牙刷讪讪地笑着,显得很不好意思。想了想又说:“不是我说坏话,这一回,我们队上来的这些人,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看那些人长的那些模样,你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暗暗想着:“现在管件市场不景气,监狱已经全面放弃,生产主要是外协为主,大规模改产那是迟早的事儿。我们中队,作为技术中心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现在调入这么多人,还且大部分还是垃圾,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儿呢!罢了,罢了,现在的一分监区,再也不是那个犯人整体素质都很高的十二队了!
刘海兀自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作为一个名人,指导员却知道,正在这个时候,指导员把冀文学叫过去,说了几句什么。冀文学就再也没有过来,只是冲着刘海身边的两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散开,任由刘海去吧!
我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做个恶人就是好啊!负负得正,坏到一定的地步反过来就有好处,这个数学原理在监狱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这个时候,小鱼儿已经在叫我了,我才意识到,午饭的时间马上要到了,我又要进入下一个工作流程了:小鱼儿为了耗子的事儿,要和我一起演一出戏……
我们在分监区门口和指导员打了招呼,说是要去打饭,指导员本来已经点头示意我们去了,但又把我叫住,他让小鱼儿先走几步,然后单独把我叫到一边问道:“你们打饭两个人能够吗?余华跟我讲了,说是现在人多了,即使是加上你也忙不过来。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所以我问问你。真是不行吗?”
我听得不禁咂舌,这个帽子戴得高啊!信任我?笑话!警察什么时候能真正信任一个犯人?问我无非就是看看我是个什么反应,是不是一味的为耗子说好话,还是在背后作梗。指导员这种人只是想看看我的态度,而不是真的要听我的意见。
不偏不倚——这是每个警察都希望看见的,他希望你的心永远只忠于他一个人。但是很遗憾,这个看起来根本不高的要求,在现实里总是那么难。因为只要是犯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派系,有派系就有派系的利益……
掐指算来,好像只有叶道林一个人勉强达到了这个标准。不过他不是一般人,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我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回给了指导员。
“我才刚刚干第一天,还没有什么感觉,行不行,我还要再看看。”
指导员并没有为我的模棱两可而生气,反而好像很满意我的回答,但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去吧!”
打饭回来,我们便开始了配合,故意延长时间、放慢速度,发馒头的时候明明可以两只手抓八个,我们只抓四个;打菜的时候,能一下盛满的,我们要分成三下。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为了公平起见,任何人也没有话说。
这个午饭明显延误了时间,吃完午饭,碗都还没洗,车间那边的万干事就打电话给指导员,问为什么接班的犯人还没有过去。
指导员回话说这边饭还没吃完。放下电话指导员就让冀文学把耗子叫了过去。接着,耗子就和我们一起去了车间送饭,就这样,耗子开始了他的生活值日生涯。这也成为耗子改造生活的一个转折点……耗子在当晚就表现出了他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