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衣着破烂的犯人,他的穿着很奇怪,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了,他还穿着一件冬装囚服,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下身穿着一条只超过膝盖的囚裤,猛地看上去,很有几分七分裤的味道。
他的头型,更为奇特,颇像《功夫》里的那个火云邪神,几根不是很多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搭在头上,只是将他的秃头衬托得更加明显。
这时他正跺着脚在院子里咆哮:“我他妈才不愿到你们这来呢!都是那边的那些警察非要将我弄到这里来,我给你们说,不要和我找事儿!我他妈监狱长都见过,我谁都不怕!惹恼我,我把你们全都杀了!”
这话让我依稀想起当年的屠富,记得他刚刚进入看守所的第一天晚上,也是口出狂言,威胁我们;可最后还不是被李林打得像个龟孙子一样,结果连神经都不正常了?倒是何苦来呢?
但是眼前的这一位,很显然不是那种只会嘴上说大话的人,他一边叫嚣着,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正准备给他检查行李的冀文学,手里紧紧抓着一大团麻绳,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在场的的人都被他的喊声所吸引,纷纷向他侧目看去。我过去一问旁边的人,才知道原来事情很简单,冀文学按照规定要给他检查行李,结果在包里翻出一团细麻绳,这在监狱里可是属于头号违禁品之一。绳子,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攀爬之类的景象,按要求犯人私人是绝对不能有的,于是冀文学就要按照规定收缴。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要是换作一般的犯人,私藏违禁物品,紧张害怕都还来不及呢!但是我们面前这位,却有些与众不同。
他一把推开冀文学,嘴里说着:“这是我编草鞋用的绳子,你们拿去干吗?”
冀文学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常年在办公室、在警察身边活动,早就目空一切,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里说的那只狐、狗仗人势的那只狗。遇见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骂了一句:“你鸡巴个新犯人,还了不起了?”说着就要上前用强。
但是明显这一次他找错了对象。对面的这个新犯人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扬起簸箕大的拳头,就说了刚才我们听见的那一番话,把准备给冀文学帮手的两个人也吓唬得一愣。
我看看周围,叶道林上楼安排号舍去了,麦虎张义还有林剑金刚都和万干事去了车间,商量讨论将来各个组生产位置的安排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冀文学和两个大门口的监督岗。我眉头一皱,就准备上前干预。
但这时,旁边的一只手拉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牙刷,只见牙刷对我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人,没事儿不要招惹。”
要是换作以前,谁这样跟我说,那我才不管呢!越是不好惹的人,我越要惹一下!但是现在,虽然我很不解,但是闻言还是停住了脚步,只是看着牙刷,看看他怎么说。
牙刷拉着我,往旁边走了几步,看看周围没有人,这才低声说道:“你不认识这个人?”
我摇摇头。牙刷点点头道:“怪不得,我就说嘛!这个人可是个恶人,不好惹啊!”
我笑着说:“怎么?难道他是孙悟空转世?我还任由他去,不能招惹他?”
牙刷见我这个态度,一下子急了,一把拉住我说:“你不要笑,你听我说!这家伙名叫刘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笑着接了一句:“刘海?我操,咱没见他砍柴?《刘海砍柴》我看过。”说着我还唱了一句,“刘大哥,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哟?”
牙刷哭笑不得:“你听我好好给你说。这家伙以前在老一队,自从下队第一天就不好好干活,组长打,警察打,最后监狱长和他结对子,对他进行帮教,他还是不干活!到后来没法,一看这人也打皮了,不干活就由他去吧!反正也不能真打死了,不给他考核就行了。而且他还喜欢暴起伤人,多次和警察发生冲突。你想啊!都是拿工资吃饭,监狱长都没办法的人,谁还愿意去招惹啊!所以最终的结局,就是再无人去管他了,只要他不伤人、不越狱,他爱干吗干吗!”
我像听稀奇一样,惊道:“那他咋跑我们队上来了?”
牙刷苦笑一下:“后来刘海被弄成了全监的典型,成为咱们监狱著名的反改造尖子,老一队一直想把他甩出去,但苦于没有机会。这不,你们合并其他队的犯人,这就是天赐良机,所以老一队的警察就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