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的喊了句,“殿下。”
晏呈从毒砝和刘安怡的身后走出,他一袭黑衣,整体给人的感觉便是阴沉幽暗,那双狭长的凤眸里, 情绪莫辩。
闻言,他喉结滚动, 须臾, 对着许芊芊道:“看见你的信,我带着毒砝来。”
这句话, 似乎是在解释, 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芊芊没去计较, 她向来拎得清什么事大,什么事小,她眸光看向毒砝。
毒砝:“许小姐,可是寻我有事?”
许芊芊轻轻的颔首,目光看向晏呈,须臾后又收回。
罢了。她如今就算躲着他单独同毒砝说,走出沁妆阁,他照样会知道。
三楼里,就是四人。
许芊芊没再纠结,拿出了皇后那日给出的胭脂盒,递到了毒砝的面前,柔声道:“师父,劳烦您帮我瞧瞧,这盒胭脂会否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毒砝的目光顺着许芊芊的话,看向了胭脂。
只一眼,眉眼便蹙起,神色一顿,须臾后拿起了胭脂盒,胭脂盒用了上好的红木所制,面上雕刻了缠枝图案,还有栩栩如生的两个鸟儿,一眼便吸引了另外三人的视线。
毒砝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打开了盒盖,几乎是打开盒子的那一瞬,一股清香便灌入鼻息间,可见这盒胭脂的独特、不菲之处。
伴随着这股清香幽兰愈发的浓烈,毒砝的眉头蹙的更深,第一句话,便问道:“许小姐可用过这盒胭脂?”
许芊芊摇头。
得此答案后,毒砝显然松了口气,不答方才为何这么问,又问道:“冒昧的问一声,这胭脂是谁给许小姐的?”
看来,这胭脂的确有问题,不然毒砝为何这么问。
许芊芊面色一沉,如实答道:“皇后娘娘。”
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从容淡然的晏呈闻言面色一沉,转动玉扳指的手一顿,赫然停住。
毒砝拿走了那盒胭脂,说拿回宫中仔细研究一番。
刘安怡闹着要出去京都的街道逛逛。
因为沁妆阁内的胭脂不够,许芊芊只得留在三楼的阁内继续把口脂、眉黛的配料写全,再命人去采买。
只是,已然半炷香过去,她却只堪堪写了一张纸。
换做往日,早已写了两张纸了,她美眸一颤,翘卷的睫毛颤动,执着狼毫的手停住,瓷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绯红,语气带着颤,思忖片刻,道:“殿下,你不随他们一道去逛逛么?”
留在这,盯着她写东西作甚!
一直坐在太师椅上晏呈闻言,喉结滚动,嗓音倦怠,惰慢道:“吵到你了?”
许芊芊摇了摇小脑袋,一边写下这张纸下的最后一个字,一边轻声道:“没有。”有她也不敢说。
写完最后一笔,许芊芊将狼毫放在砚台上,葱白的小手执起那张写满了配料的宣纸,谁知,没拿好角角,那张纸便轻飘飘的飞到了地上,恰好,就在晏呈黑色镶金丝的靴子边。
许芊芊起身,正打算去拾起。
一直靠着椅背的男人却终于舍得动一动他矜贵的身躯,微微一弯腰,修长的手指,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纸,清隽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另只手,指着其中的一字,轻声道:“绵绵,字错了。”
许芊芊“啊”?了声,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种幼时,因课业不佳,被夫子斥责的感觉。
小女人瓷白的鹅蛋脸上带着几抹红晕,那双黑亮亮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他,那双小手的指尖扣着桌角,显然是有点儿无措。
晏呈对她这副模样倒是不陌生。
但已然很久没有瞧见。
倒是有些怀念。
晏呈踱步上前,将那张被捡起的纸铺在了桌案上,修长的手执起狼毫,将其中两个错字圈了起来。
落在许芊芊的眼里,她脸色蓦然又一红。
晏呈口直心快,道:“你怎的,一点儿长进都没,夫子之前说你什么,可还记得?”
别看许芊芊如今端庄娴静,幼时,许父许母还健在,许芊芊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贪玩的紧,不止一次被夫子说过她不专心,布置的课业时常都会错几个字。
但每每夫子说完了她,心又不忍。
毕竟许芊芊幼时,那是出了名的娇俏,长得白白嫩嫩、肉嘟嘟、一双眼宛如水洗过的葡萄,黑亮黑亮的,惹人怜惜,每每夫子一说她,她便嘴一扁,豆大的泪珠,就要掉下来。
夫子就会让许芊芊回去、默默的转头、继续下一课。
不再说她。
.......
而今,晏呈圈出那两个错字的时候,头一转,她的模样就是和之前被夫子训斥那样。
委屈、可怜。
换做是以前,他可没这份心思哄她,倒不是说心底没她,而是没把这些情绪放在心上,可如今,到底是不同的。见她这般委屈,心底也不是滋味,竟第一次彻头彻尾的体会到了夫子当时的感受。
夫子是不忍,他是怜惜。
他这人向来刚正不阿,最是看不惯夫子当时的行为,但如今,他成了他看不起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丢下了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