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主殿内,晏呈接连着好几日都埋首在案前,伸出手捏了捏紧蹙的眉心,手又拿起桌案前,被苏维拦下来的那封信。
——“殿下,方才宫外有人传信,说是许小姐给毒砝先生的。”
他眉头舒展,目光一顿,修长的手将信拆开。
字迹娟秀、见字如人,可见其主人也是个娴静端庄之人。
不止他这么想。
一旁奉茶,忍不住瞥了一眼的苏维也道:“许小姐的字一如既往的好看,早些年,老奴看过许小姐的字,字如人,说的是一点儿都没错,字迹娟秀、人也端庄娴静。”
许芊芊如今在晏呈的心中是何等的地位,作为伺候晏呈多年的苏维岂能不知?
可惜这次,苏维拍错了马屁,不知前阵子,晏呈正与他口中“端庄娴静”的许芊芊闹了矛盾。
这话,无疑就是扎到了晏呈的心巴上。
只见他脸色一沉,眸光一暗,勾起了往事。
那日,她不但说出那些诛心的话,还将他抱着她的手,一个一个的掰了下来,而后,别过头不再看他。
这般的拒绝、默认、烦厌、晏呈岂能不懂?
他修长的手桎梏住许芊芊尖细的下巴,许芊芊的反骨,却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就是死咬着下唇,模样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侮辱、委屈似的。
那颗泪,沿着她那双勾人的眼眸滑落,划过了高挺的鼻子,再划落到樱桃唇的唇边,最后划落到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灼热、滚烫的泪,让他的手心跟着一烫。
晏呈身形一顿,那捏着她下巴的手,瞬间便松了。
再看她一眼。
就这一眼,晏呈便起身,落荒而逃了。
只因她的眼里,那种绝望、无奈、烦厌,让他不再愿意去看她。
昔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冷漠的样子了呢?
“殿下,您也有一阵子没出宫了,不如,明儿带着毒砝先生,去一趟许家。”
苏维觉得自个儿的提议特别的好。
谁知,晏呈的脸色却又一黑。
晏呈沉声道:“孤如今去许家,只讨人嫌罢了。”
他鲜少会把自个儿的心里话说出,之前哪一次,不是嘴毒的可以将人活生生的毒死,而今,倒是说出这番话,不得不承认,殿下的性子,从凌安回来后,便改了许多。
其中,多少是因为许芊芊而改,苏维不知。
但眼下,苏维却是明白了一件事,殿下没必要将这心事说出来,但他说出来了无非就是想要有个人“排忧解难”,苏维目光一沉,仿佛懂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道:“殿下,许小姐的心里,还是有殿下的,只是这女人的心里啊,还是得哄。”
晏呈目光一顿,看向苏维。
苏维笑着,又道:“殿下,许小姐哄了你那么些年,也该轮到殿下哄了。”
晏呈背靠在宝座的椅背上,长呼一声,苏维说的那些他又怎会不知,只是她不愿,不愿看见他。
她烦他。
教他怎么还敢出现。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七八日,但是她只在今日来了一封信,还是写给毒砝的,对他,只言片语未提。
可他就是再气、再难受,还是得把这封信转交给毒砝。
真是败给她了。
.......
东宫的偏殿。
毒砝拿了那封信,看了一眼。
信中大致内容就是,她想请毒砝去宫外一叙,且问问大哥的身子如何了。
毒砝是个人精,岂能不懂,她是有话当面问,勾唇道:“正巧了,我还寻思着,什么时候出宫玩一趟。”
“既如此,明儿就出去吧。”
刘安怡每日在东宫都快憋烦了,闻言,立即央着毒砝带上自个儿。
毒砝点了头后,刘安怡立刻回了偏殿去挑选自个儿明儿要穿的衣裳。
刘安怡走后,院子内只剩下晏呈和毒砝。
毒砝的目光从刘安怡身上收回来,回头的时候,却又碰上了晏呈那似笑非笑的眼底。
毒砝一顿,道:“殿下这么看着我作甚?”
前世,刘安怡可不止一次哭喊着毒砝的名字,那种想念,隔着天地都能听见。
如今的刘安怡对毒砝的感情,隔着眼眸也能看见。毒砝对刘安怡也不像没有感觉。
晏呈前世欠刘安怡一个人情,至死都未能寻到毒砝因何而故。
思索片刻,沉声道:“毒砝先生,时间不等人,若是有意,又何苦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