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来,李晔都在考察契丹各地城池规模,孔家文化发展,与国家体制的建设情况。所见所闻,让他对耶律阿保机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心里也不由得对他有了一分钦佩。
因为统一契丹、征服草原时间不长的关系,一切都只是雏形,加上这场战争的破坏,很多东西都面目全非。
然而搭建完整雏形,其实是最难的,只要这个头开起来了,后面的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眼下这种局面,正是李晔所需要的。
如果契丹国体制已经坚固,契丹人国家观念已经成型,那么要将他们变成心向唐朝的人,直至彻底同化他们,就要难很多。
现在契丹人懂得了也初步适应了国家统治,却还没有那么深厚的国民意识,最是适合李晔改造不过。
到时候改造完了契丹人,由草原人去影响草原人,总比让中原人改变草原人简单得多。
“耶律阿保机多年的努力,好像都是在为你做嫁衣裳。”
望着正在修复西楼城池的契丹人,岐王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鞑靼、黄头两部转交契丹俘虏、奴隶的差事,前几天就已经完成,如今他们大部分都在唐军营中,被唐军控制着,只有其中表现良好的人,才有资格被释放出营,去修缮他们之前的国都。
按照李晔的安排,这些人也会是第一批取得大唐“户籍”的人,受到大唐的承认与保护,最先回到之前熟悉而热爱的放牧生活中去。
岐王这样的感慨,李晔这些时日听到了不少,都是麾下文官发出的。
李晔到契丹来,既然是为了改变这里,统治这里,自然不可能不带文官团体。大军后面跟着文官,战事结束就立即接收地方,那是他征战中原时,就惯用的手法。
一些出自长安修行学院,之前在军中担任武职的学生,现在也加入了文官的队伍,开始由大唐修士和军队保护着,深入草原各地考察,与牧民面对面交流,为接下来的政事做准备。
有草原牧人做向导——尤其是契丹人,他们的差事没理由不顺利。
长安修行学院培养学生的宗旨,就是学成后为国所用,所以比起寻常文官来,他们对草原的了解其实还要多一些。
就像张长安,他在进入草原之前,可是就学会了草原上几种主流语言,虽然说得不好,但总归是勉强能交流,这就是体现。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话用在耶律阿保机身上,听着是怪异了些,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李晔笑着回应岐王。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在地球上,华夏之所以是后来那个华夏,就是无数先辈英雄、仁人志士不断努力的结果。
他们有的人是为了成就自己的皇图霸业,有的人是为了求得进身之阶,但从历时长河的角度看,没有他们的努力,就没有李晔穿越之前,华夏民族融合的大好局面。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血与火多了些,灾难与痛苦也深重了些。
从这个意义上说,耶律阿保机只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耶律阿保机的丧葬仪式快到了,原本我觉得,到时候你没必要露面,但是听了你刚刚这番话,我倒是认为,你应该给他写一篇祭文。”岐王想了想道。
李晔对此很是认同,“应该写一篇祭文。”
耶律阿保机下葬时,有唐人给他的祭文,这也就意味着,他得到了唐朝的官方认可,隐藏的意思就是,契丹成了唐朝的一部分,已经属于大唐。
这,便是盖棺定论。
也不知道耶律阿保机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对了,月里朵你打算怎么安排?”岐王露出一个邪恶的坏笑。
李晔翻了个白眼,“我对她没兴趣,自然是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不是失败者,不需要靠征服对手的女人来彰显自己的强大;他也不是变态,不需要靠凌辱别的君王的女人来满足自己的阴暗心理;他更加不是曹孟德,有收集人妻的怪异癖好。
岐王见李晔果然没把月里朵放在眼里,就正经道:“这个女人还是不错的,可以让她发挥些作用。
“眼下的契丹终归需要一个台面上的统领,来凝聚人心为皇朝所用,这个角色让女人来担当,总比男人要好一些。而且作为耶律阿保机的女人,由她出面也能更好消除契丹人对大唐的敌意,和契丹的各种不安因素。”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但李晔并不是很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