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跪在地上哭着回话:“奴才遵照老爷吩咐,离开老爷身边。以为老爷刚刚睡下,不会有事,便回到下房,在灯下矇眬片刻,实不敢睡着。不想四更三点,小人去看老爷,老爷已经……”
万元吉转问军校道:“你在院中值夜,难道没有听见动静?”
军校跪在地上回答:“回大人,在四更时候,小人偶然听见阁老大人的屋中有一声呻吟,床上似有响动,可是随即就听不见了,所以只以为他在床上翻身,并不在意,不想……”
万元吉心中明白,杨嗣昌早已怀着不成功则自尽的定念,所以在出川时就准备了砒霜,而且临死时不管如何痛苦,不肯大声呻唤。杨嗣昌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深知杨嗣昌的处境,所以忽然禁不住满眶热泪。但是他忍了悲痛,对地上的军校和奴仆严厉地说:“阁老大人一夕暴亡,关系非轻。你们二人不曾小心侍候,罪不容诛。本监军姑念尔等平日尚无大过,暂免深究。只是,你们对别人只说使相是夜间病故,不许说是自尽。倘若错说一字,小心你们的狗命。下去!”
军校和家奴磕头退出。
杨山松哭着向大家问道:“家父尽瘁国事,落得如此结果,事出非常,应该如何料理善后?”
幕僚们都说出一些想法,但万元吉却不做声,分明是在等待。
过了一阵,胡元谋来了。万元吉赶忙问道:“胡老爷,可曾找到?”
胡元谋道:“各处找遍,未见督师大人留有遗表遗言。”
万元吉深深地叹口气,对大家道:“如督师大人这样的大臣,临死之前应有遗表留下,也应给大公子留下遗言,对家事有所训示,给我等留下遗言,指示处分行辕后事。他什么都未留下,也没有给皇上留下遗表。督师大人临死之前的心情,我完全明白。”他不觉流下热泪,随即接着说:“如今有三件事必须急办:第一,请元谋兄代我等拟一奏本,向皇上奏明督师辅臣在军中尽瘁国事,积劳成疾,不幸于昨夜病故。第二,在沙市买一上好棺木,将督师辅臣装殓,但是暂不发丧,等候朝命。第三,我提议,军政大事如今暂时交由叶将军管理,他目前正好在行辕中,叶将军是皇亲国戚,深得皇上信任,如今剿贼大事刻不容缓,我们唯有依靠叶将军才能走出困境。如此处理,各位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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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