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叙从来不是个话多的,所以这还是他头一次一股脑儿地跟邓氏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是不成想说的却是这种龌龊血腥之事,楚天叙越说就越是愤怒,而邓氏越听就越是心惊,最后脸色都惨白到了极点。
“你的意思是……是他亲口下令,让陈征去乌兰农场灭口?”邓氏颤声道,“他……他当真说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楚天叙点头,脸色也难看至极,那一日清晨,乌兰农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再开口的时候,他语气自然是好不了:“不错,儿子亲眼所言,陈征带人假扮野匪闯进乌兰农场见人就杀,儿子常年征战沙场,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是那天还是被镇住了,乌兰农场几十个侍卫死状极惨,若不是儿子及时赶到,怕乌兰农场真的就灭门了。”
顿了顿,楚天叙叹了口气儿,又道:“可儿子也只救下来四个人而已。”
邓氏无语,浑身颤抖个不停,楚天叙忙得给邓氏盖了被子,可是邓氏却颤抖得更厉害了,楚天叙着急,这就要唤郎中进来,可是邓氏却又一把抓住了楚天叙。
“娘,您想说什么?”楚天叙回头对上了邓氏的眸子,邓氏的目光有点儿呆滞,楚天叙被那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心中暗叫不好,一边内疚自己说的太多,让邓氏受了刺激,一边想着怕是得去大佛寺请孔澄和给邓氏好好瞧瞧才成。
孔澄和,便就是之前去乌兰农场给唐婉瞧病的、大佛寺的孔郎中。
“他……他不知道九儿是乌兰农场的人吗?”邓氏看着楚天叙,喃喃道,“他是知道九儿在乌兰农场的啊,平时我总跟他……念叨九儿来着,他还说了过年的时候邀接九儿来咱们将军府一起守岁过年的呢,他……他怎么会骗我呢?”
楚天叙看着邓氏一脸的茫然,心头有谁一恸:“娘,他应该不是骗你,他知道你喜欢九儿,所以为了让您高兴,接个侍卫来家里过年,没有什么不大不了的,只是……只是若是这个侍卫让他感觉到了威胁,那他就顾不上别的了。”
邓氏的表情却更加茫然了:“你不是说……九儿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子隐秘的吗?既是九儿并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会对九儿下手呢?”
楚天叙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面对着邓氏一直看过来的目光,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娘,您当真一点儿都不了解父亲的为人吗?他凭什么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从一品恰克图将军?又凭什么一举成为当今万岁眼中数一数二的红人?父亲若从来都是个纯良无害、并无心机的人,今时今日,这恰克图将军还能轮得到他一个汉人做吗?”
“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下了狠心,也布下了这个天大的局,这二十年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实现这个既定的目标,任何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人和事,都会被他消灭,即便是……”说到这里,楚天叙顿了顿,他看着邓氏,很难说出接下来的话,他深深地地吸了口气又全部吐出,然后挪开了视线,这才又轻声道,“即便是娘的义子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