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钦玉却道:“你本就不是京中人,有何不适应的?”
他当然不知道,不知道三娘对京城的情感,在这片地方她历经了酸甜苦辣,最后魂归西天,与她而言京城自然是不同的。
“人不是京中人,魂却是京中魂……”
闻言,苏钦玉淡然一笑:“因为王家吗?我看你对王伯父倒是真心实意。”
三娘不愿与他说前世今生的事,敷衍道:“嗯,父亲他待我很好……”
以苏钦玉的头脑,大概是不会将她这话全信了,不过他也没继续问,而是问道:“你既然能预测到旱情,那你且预测一下,这旱情得维持到什么时候?”
“到明年,明年开春会有雨。”
苏钦玉又问:“即是如此,你让我囤这么多粮食作甚?要撑到明年开春,其实并不太艰难。”
三娘点头:“撑到明年确实不难,若是祸不单行,那就是难上加难。”
“哦?还有什么祸?”
三娘买了个关子:“早早就告诉你了,万一你半道上把我解决了,我找谁哭去?”
苏钦玉却笑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小小年纪,鬼机灵得很!”他说着,扣着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
三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钦玉本是无意,见她这般不自在,好像觉得过了些,收回手,也极不自然的偏过头去。
片刻,三娘便又从容自若,想想方才那尴尬的场面,她竟轻笑起来。一个上辈子伺候惯了男人的人,重活一辈子竟还这般别扭。
苏钦玉余光瞟见她在笑,没闹明白,方才还愣着的人,怎么转眼又换了这副神色?都说女人好比三月的天说变就变,还真是一点不假。
先前苏钦玉说故地重游,她就想着去南下,会路过河洝。
果不其然,少漓驾着马车往在年冬日他们走过的那条小道上行驶。这个时候,路边上枝繁叶茂,看着比去年路过时舒坦。
三娘瞅了瞅苏钦玉,他又开始闭目养身,任马车颠簸他也丝毫不动。
在苏府的时候,少漓说他天一泛光就起,每天都起得很早,现在看来还真是失眠。
照他这个年纪,正是年轻气盛,风华正茂的时候,理应与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四处游玩或是放浪形骸。
京城贵族自来都是靡靡之气泛滥,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像苏钦玉这样的却是凤毛麟角。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帮着苏丞相分忧解难,心里应该藏着不少事情。
就拿苏家此时来说,他们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事,稍有不慎,便是诛灭九族。甭说是苏钦玉了,换成三娘,那肯定也是夜夜辗转难眠。
三娘正看着他想得入神,他却突然挣开了眼,神色迷离,叫人看了不住心颤。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么?”苏钦玉这慵懒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竟让人还想再听一听。
三娘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念想?
“我看的是你后面被风扬起的窗帘,可没有看你!”
苏钦玉又闭上了眼:“嗯,没看就没看,紧张什么……”
三娘很想再同他辩驳,可他那悠闲模样,似乎也没太计较,若是她再揪着不放,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似的。
她索性闭了嘴,也学他那般,倚在车里闭目养神。本来只是想事情,结果想着想着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