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要走了,忽而生出了些歉意,毕竟巴巴来求剑,于是她提议道:“剑送不了你,借你一赏还是可行的,我现在去取了来如何?”
“左右明日也能看到,还是别惊动人了。”
她抬头瞧着他,范所流的美貌之名要比他的才名响亮,她说他这般形貌是天生为当驸马而生的,然而所流不喜金枝玉叶,甚至对世家闺秀也兴致寥寥,红粉知己都是天涯歌女。
银灰色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那样淡而柔的光线缠绕着他,也似乎是为召唤他归去,绿同心想此种妙人自然该生在凌霄殿上,琼瑶池边的。
他笑着向她伸出手,她却撑着地自己爬起来了,“你也有怕头么……今日怎么溜进来的?”
他在手心比划着解释道:“竹林那藏着胡毅然逃学时踏出来一条小径,独我们几个知道,从那岔开,往东走叁十步就是你的院墙。”
她随他去了院墙边,探着身子张望一圈,见濛濛那个冒失鬼没来,又问:“那你说说怎么突然惦记了攻玉坊的剑了?”
他就知道她必要问,然而他不想瞒她却也不想解释,只含糊道:“自然是想借你的人情还别人的人情,不提也罢,我再想办法就是。”
绿同摇头晃脑道:“想必是位妙人了。”
品味不凡,想来出身更是不一般,怪不得他要借她的人情,就凭他荷包里那几个子,自然还不起这样的“情”。
他揶揄道:“不及你这位佳人。”
“那是,那是。”她取下耳铛,“这给你,这几颗珠子不比那把剑常见,拿去还人情吧。”
所流接在手里,准备为她重新挂上,然而他为了找她的耳洞,凑得近了些,鼻息撩进耳朵眼里,她笑着喊痒,他也被她带着笑个不停,别家姑娘不是该娇羞脸红了么,怎么他这位就知道乐呢?
他一手的汗,到底没挂进该去的地方,“别动,手抖了……”
绿同笑他蠢笨,指尖夹着挂钩,拇指顶在耳垂后,轻车熟路送了进去,“稍微顶着些,像这样,这总比穿针容易……”
穿针?她倒是会打比方,所流有些赧然,弹了弹她的耳铛,实在无法理解这样几颗华而不实的珠子如何几经商人之手而变得价值连城的了,“瑟瑟*难得,况且这珠子衬你,好好收着吧,想报恩就给绣方帕子得了,不用绣什么梅兰,酒肆旌旗似的俗不可耐,就绣馆儿吧。”
这厮的爱好忒磨牙了,绿同忙告饶:“死物都绣不出了,活物更是四不像,画虎类犬,绣了你也看不上,白费我功夫。”
“别废话,我走了——乖乖吃药。”
他临走时嘱咐这一句,气得绿同又龇起牙,眼瞧着他行云流水般的上墙一越消失在夜色中,绿同便也想有样学样,看看到底是他身手矫健还是她这院墙太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