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子昂就是你们口中的桓崇!”
无忧微微睁大了眼,道,“周校尉知道桓郎君的去处吗?”
周光点了点头,道,“他不久前才同我分开,看那方向,好像是往蒋山那边去了。”
... ...
“无忧,你...你真的要去寻那桓郎君吗?”周光走了,杜陵阳忙扯住无忧的衣襟,担忧道。
“去呀,自然要去!”无忧脆生生道,“不过呀,在那之前,我要先把杜姊姊送到宴会上。”
“诶?”杜陵阳吃惊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同你一道!”
“杜姊姊放心!重九宴到处都是守卫,他还能对我怎样不成?!”无忧摇摇头,“杜姊姊,你身子不好,就先去宴会上坐一会儿。”
她嘻嘻一笑,又道,“我呀,还要请杜姊姊帮我盯着那几个人,看看她们肯不肯舍下脸皮。”
“杜姊姊莫要担心,刚好我阿父阿母也去了蒋山,我过去寻桓郎君,正好迎一迎阿父阿母!”
“喏~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噫,写完了才发现,看来还是得等到明天俩人才能再见面了...捂脸
第10章
风叶辞树,长林悲秋。
蒋山之上,高木林立,枝头上黄绿红三色叶片,生得绚烂又驳杂,倒是将寂寥的秋意冲淡了不少。
正值宴会时分,山麓处并没什么人。无忧脚步轻快,一路畅行无阻。等过了一处特意为重九宴布置的菊花丛,她仔细寻觅一番,还顺手将枝头开得最大最盛的那朵黄丨菊摘了去。
就这般走走停停,才刚上山不一会儿,她便在靠近昆明湖一侧的山亭中寻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 ...
那少年依旧是一身熟悉的白衣素服,将近两年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又似乎更精干了些。
此刻他背对着山道,面朝向山前那一泓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
袅袅秋风,不仅吹落了枝头的枯叶,也将他头上那道白色的苎麻发带吹起又吹落,更将他那道凭栏而立的背影,衬得格外寂寥冷落。
无忧对着他的背影望了片刻,随即轻轻挪步入亭。
那少年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脊背微动,却始终没有回头。
只听身后忽地想起了一声清脆的笑音,接着一个小女郎脆生生道,“我还道望夫石是立在武昌山北边,没想到在这蒋山之上、昆明湖畔,竟然也有一块呀~”
话语中带了些揶揄调侃的兴味,口吻中却又透着一股久违的熟悉。
桓崇原是对着那湖水出神,不料竟被不识趣的女娘打扰。他略带不耐地微微凝眉,乍一回身,却对上了无忧一张喜滋滋的笑脸。
眼前的小女郎言笑晏晏,柳叶般的两道烟眉浓淡相宜,两颊虽然还带着些嘟嘟的婴儿肥,眉眼之间的俊俏风流却是想掩也掩不住。
他愣了愣,而后不由惊道,“你...!”
无忧见他似有所悟,遂眉眼弯弯,露出些调皮神色,“桓郎君,是我呀!我是‘令宣’,咱们去岁在建初寺曾经见过的。”
原来那古灵精怪的曹家令宣,便是方才舌战大胜的曹家女娘!
怪不得他方才听那曹家女娘说话,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小童的声音,本就雌雄莫辩,想来她那时为了假扮男孩,刻意压低了声线;她阿父便是潇洒名士,她举手投足间又故意学着士族男儿的模样,竟也把他给糊弄过去。
无忧见他不言不语,一双乌黑的眸子只是盯在自己的两道眉毛上,模样像是有些古怪。她忽地就想起了初遇时,自己信手画上得那两道拙劣粗眉。
一思及此,无忧的双颊上顿时飞上了两片淡淡的红云。她神色一转,诚恳道,“桓郎君,恭喜你们打了个大胜仗!”
小女郎的语调轻快,“我听说了。襄阳一战,桓郎君做前锋,竟然直接率部打到了襄阳城下。你们都是大晋的英雄,无忧佩服得很!”
那桓崇一愣之下,嘴角方才轻启,却又闭上,半晌后只淡淡道出了一句,“非我功劳,此役全赖陶公英明。”
无忧摆了摆手,道,“陶公运筹帷幄,自是大功臣。可郎君亲赴战场,杀敌报国,又何必自谦?!”
“还有,方才那场戏射我也看啦!”她想了想,又笑道,“郎君比得着实惊险又漂亮,不仅无忧看了惊叹,连陛下也对郎君的骑术赞不绝口呢!”
说罢,她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向桓崇,却见他不屑似地将嘴角撇了撇。
等再度转过头去望向远方,他这才冷声开口,“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 ...
无忧难得不悦。
她甚至不悦到嘟起了嘴巴。
纵使天性再乐观开朗,她也从没见过这般大煞风景之人。
明明一张脸蛋生得俊秀,在这好端端的节日里,他却仍是板着面孔,不说亦不笑。
连旁人向他问候,他也不肯好好寒暄两声,一开口只会给人添堵!
真是不讨人喜欢!
无忧嫌弃地瞧了他一眼,她再猛一伸手,将刚摘得那朵菊花递到他的面前,“喏~桓郎君,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