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都市生活>秋夜宴>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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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2 / 2)

“最后贬谪青州,对你而言其实是你心中所求吧?”

他没有否认:“是,我在祝怀远最后的一段时光找到了自己。你说可不可笑?他毁了我,又成全了我。”

“成全你的不是他,是你自己。”

祝秋宴微微一笑,臂膀收紧。

“成全我的不是我自己,是你。”他说,“你救了我,给我安身立命的屋檐,给我海阔天空的自由,让我顿悟,教我坚守,我想即便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坚持当初的选择。圣人围猎急智救驾,是你的襟怀,为谢融之死投身漩涡,是你的义胆,守住谢家同徐穹相争,是你的凛然,原谅梁嘉善,是你的仁善,放过我,是你的敞亮。”

他再次顿足,眸中水光闪动,深情地注视着她。

“还记得二连浩特那一晚,当我隔墙嗅着夜色里杜鹃的馨香,听到你说“为正义永不落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间忽然溢满感动。阿九,永远不要怀疑你的选择,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及我。我醒悟地太晚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你知道吗?阿婆临死前只叫我为自己而活,可我……可我竟然弄丢了我自己。”

他伸手抱住她,将伞倾斜至一旁,完完全全地替她挡住风雨。

“上一世你护了我,我等了一辈子,终于可以倾其所有来护你。”

舒意倚在他胸膛,双臂紧紧抱住他。

他看到了,那盆薰衣草的意思他也懂了,昨夜几次情到深处时他忽然顿住,欲言又止地亲吻她,这份用意她也领受到了。

她胸间心潮澎湃,被巨大的感动所填满。重来一世,他们看似都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可抬头看,他们依旧在一面很高的围墙里,她背负着使命,他深陷于魔咒,她无法看淡生死,他亦难断舍离。

他们有着相似的担忧和一样的企盼,纵然他等了一辈子才得来这倾其所有的机会,可她还是于心不忍。

她拉着他来到大河边,在那面石碑前跪了下来。

她久久地凝视着碑文,手颤抖不止地抚摸那句“文康谢氏,吾之妻也”的刻痕。这面石碑是后世为纪念他的功绩而立,可这句话却是他的笔迹,是他亲手所刻,也就是说在后世想要为他在历史洪流当中留下一道印记时,他想一起留下的还有她。

那个文康十四年一把火烧死自己的世家女子,非离经叛道,非大逆不道。她多谋善断,堪比男儿。

她是他渴慕已久不敢求,甚至想都不敢想的妻。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我死后没有自己的墓冢吗?”

祝秋宴说:“因为谢家那笔下落不明的巨富,在之后战乱的两年里,谢家所有的墓冢都遭到了盗窃。我……我不敢为你留名。”

“所以才在你的功名碑上留下我的痕迹,你不怕因为一个谢字,你的功名碑也被人掘了?”

“怕。”他一笑,整个人活泛起来,眉眼生动,“李重夔死后前朝旧人已然换了一波,青州又地处偏僻,刚好当地百姓想要为我建身后碑,我就买通工匠和撰文史官刻了最后那一句。”

“谁是你的妻?你也不害臊。”

本是打趣的一句话,却无端让人想落泪。祝秋宴强忍着,将头转向一旁,眸中泪光闪烁:“是我无耻,是我狂妄,是我癞□□想吃天鹅肉,是我多想……你不知道当我刻下这句话的时候,有多想听你骂我一句。”

“看见你现在就在这块碑铭前,我不知想了多少年,等了多少年。”

“祝秋宴,我们结婚吧。”

祝秋宴转过头来,大伞已经阻挡不住越下越大的雨,冰凉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她贴着石壁,轻轻吻过他的痕迹。

“能同你一起在这里长眠,我很开心。”

她朝他递过手去,祝秋宴将信将疑地牵住她。她往下一拽,他整个人往前一倾,伞一松,当即乘风而去,掠向奔腾的大河。

他们并肩跪在碑铭前,十指紧扣,念着誓词,以天地为鉴,日月为媒。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祝秋宴,以后你就是我丈夫了。”

祝秋宴扶着她的双肩,久久,嘴唇颤抖着,只吐出几个字:“阿九,我不恨天了。”

祝秋宴也是不能受凉的体质,尤其这些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淋了雨,体温直降,加上接连几日为三哥后事奔波,一回到酒店倒头就睡去了。

舒意把能够加热的设备全都打开,忍着大汗给他焐热身体,见他体温逐渐回暖,睡得更沉过去,心下一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酒店前台见她这么晚还要出去,不放心问了一句:“舒小姐,你去哪儿啊?”

舒意脚步顿了顿,笑道:“睡不着,我去花园逛逛。”

前台点点头,见她出了门往右边走去,心想不对,花园的方向不是往左边吗?难道走错了?她狐疑地跟上去看了眼,见黑幕中有两道身影相携远去。

而在此时,旁边有道声音忽然插进来:“看什么?不用值班了?”

前台吓了一条,抬头见是刘阳,一句话也不敢说,立刻跑回原位。

过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皮觑了一眼,刘阳还站在先前的位置,看着先前的方向,一动也不动,仿佛陷入了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让你们过上节日,我今天真的是一刻也不敢停。

六一快乐~~

第73章

嘎色下榻的迷塞酒店在大河对岸商业区中心, 下船打车,十分钟就能到达。

韩良自从离开千秋园整个人就变得异常紧绷,中途好几次打退堂鼓, 不肯再为她带路。舒意以为他担心祝秋宴知道后会怪责他, 安慰他说祝秋宴已经睡着了, 没有人会知道她今晚出来过。

韩良摇摇头, 抹着额头的冷汗说:“不是这个,不光是这个。”

他的焦虑让她困惑:“那是什么?”

韩良却不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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