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圈子里有一三十上下的汉子一手持着大刀,一手拉着马的缰绳,那马体型倒是健壮,可模样却是极丑——马唇外翻,马齿外露且突出,两只马耳一大一小,最重要的是这马的眼睛只有一只是睁着的,另一只倒像是瞎了灰蒙蒙的。
这马模样丑得出奇,眼睛又只余了一目,怕是无法愿意花钱去买,所以马的主人只能把它杀了,卖点肉。
那汉子拿着刀,手却在颤抖,眼中泪花滚滚:“阿丑,若不是母亲重病,小花饿得快死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原谅我,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那被叫做“阿丑”的马,仰颈高鸣了一声,声音凄凉悲壮。鸣叫完之后,阿丑又低下了头,望了望汉子,把头凑了过去,在那汉子的脸边舔了舔。
“这马倒是颇通灵性。”时何弱想着。
大刀高高地被举起,汉子泪流满面,那马乖乖地垂着头,俨然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时何弱顿时心头大受触动,忙开口喊道:“慢着!”
可那大刀已经起势哪里还收得住?时何弱心下着急,想也不想地就冲了上去,人群惊呼。
“大哥,且慢。”
声若玉石相碰,清润温雅。
沉重的大刀仅被两根手指就拿捏住了。
殷书欢看了眼自己身后傻呆呆的时何弱,笑了笑,又转过脸对着那汉子道:“这马我要了。”
那汉子还惊讶于殷书欢能仅以两指就接住大刀,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望着殷书欢。
殷书欢取了包银子走近汉子,把银子放在汉子手中,低声道:“你母亲的病可去百草堂找鲁老先生看看。”
待那汉子反应过来时,只见到殷书欢已经牵马走远了。
“那公子你……”汉子看了看在原地仍愣住的时何弱。
“那没事了没事了。”时何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色有些尴尬。又转头看了看走远的一人一马,咬了咬牙,拔足狂奔。
身后急切的脚步声踏来,殷书欢装作不经意地放慢了步子。
“你……干甚么要买这匹马?”跑得太快,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时何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给自己顺气。
殷书欢回头笑了笑:“那你为甚么又想买?”
“我……”时何弱一时有些语塞:“我想买就买啊。这马长得难看,又瞎了一目,你到底买它做甚么?”
殷书欢其实已经猜到了时何弱在担心甚么,只是看着时何弱这样一副上火着急的样子,心里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故作沉吟地道:“胆虚不眠。用马头骨灰、乳香各一两,酸枣仁炒二两,为末。每服二钱,温酒服。”
时何弱虽然听不懂殷书欢文绉绉地说了些甚么,可是马头骨灰这四个字却是听得清楚,顿时白了脸色:“你要杀了这马?”
殷书欢笑吟吟地反问:“不然怎么取马头骨?”
“不行,这马是我的。”时何弱扑身去夺殷书欢手里的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