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时何弱险些领悟出了点甚么,都被时玉守成功地给引导回了原地。
“二哥,你有喜欢过人么?甚么算得上喜欢呢?”时何弱歪着脑袋,手托着下巴,望着正在写字的时玉守道。
时玉守的笔一顿,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但他又很快地闭上眼,逼着自己把脑海里的人强行抹去。脑海里的人影消失后,时玉守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时何弱微微一笑,紧接着打手势回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莫非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我也不知道对他算不算得上喜欢……”时何弱犹豫地挣扎着道:“只是前几日我听桃红姐说,喜欢一个人就会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就会忍不住去一遍一遍看他的脸,就会时时刻刻地想着他,就连自己在做甚么的时候思绪飘到他的身上去想他在做甚么……”
“桃红说的对却也不对。”时玉守的手指比划着。
“二哥我不懂。”时何弱眨了眨眼。
时玉守笑了笑,手指接着比划道:“时刻惦念着心中人确为喜欢。可又不止情爱。例如手足好友,也不也是时刻惦念的么?再或是有些人或许优秀,太过锋芒毕露,也不免被人视之为目标,使人目光专注于他。”
“就比如殷神医,”时玉守看了时何弱一地动着:“殷神医文质彬彬,容姿上佳,又医术高超。我便是好生佩服他的,但这种情感无关情爱,惟是敬爱罢了。”
时玉守不仅对时何弱于殷书欢的感情认知有所阻碍,更也对殷书欢于时何弱的表露心迹横加阻拦。他看得出殷书欢对时何弱好友李长笑的介意,所以时常加以引导,让殷书欢更加误会。
除此之外,时玉守还知道殷书欢一直在为了能让时何弱活过十八而努力,因而他时常有意无意地在殷书欢面前提起时何弱的身体状况,好让殷书欢专于研究时何弱的保命之法而无暇顾及他对时何弱的那份感情。
时何弱出征北境的前一个晚上是时何弱十八岁的生辰。他这个傻弟弟既有着他没有的父亲的宠爱,又有着爱人为他的默默付出,眼下又能够实现心中抱负。
凭什么?!凭什么?!
时玉守心里恨极,怒极。他想杀了时何弱,杀了他!
酒里的毒原本是剧毒,是要人命的毒。
时玉守假装醉酒,非缠着时何弱要他送自己回去。而后在时何弱送自己回屋的路上,装作醉酒发酒疯的样子打时何弱骂时何弱,哪知他那个傻弟弟依旧好脾气小心翼翼地搀着他,还怕他摔倒。
时玉守更恼,索性偷偷扣了自己喉咙吐了时何弱一身,可时何弱还是不恼。
心软了,时玉守心软了。于是把酒中的□□给换成了只会使人浑身虚软无力的药。
却不想时何弱竟是在第二天出发前死了。时玉守大吃一惊,不得其解。但又暗自庆幸自己昨夜下的不是□□,那使人浑身无力的药乃是他以安神的药材所制,不过是再加上了点他的特殊的处理罢了。
纵然殷书欢瞧得出什么,也无法证明那药有害人性命的作用。
人不知鬼不觉。无论是甚么原因,他那个傻弟弟总归是死了。时玉守很高兴,可高兴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诉说的失落感。
时玉守说不清是为甚么,甚至心里还滋生出了一点后悔和愧疚。但这一点后悔和愧疚很快地就被时父的一句话给完全掐断了。
“好啊,你不是如此羡慕虎儿么?那我就满足你。从今个起,你便不再是时玉守,而是时何弱。”
以往的恩怨纠葛加上现在这般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时玉守面上的表情近乎都扭曲了。
无奈时何弱却并未觉察,更想不到他问时玉守柳白蔻生母的闺名会关得殷狐狸甚么干系,只好直头直脑地反问回时玉守:“我这问题和殷神医有甚么关系么?”
“好啊,没啊。”柳白蔻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从齿间挤出来一般:“我生母姓倪,闺名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