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楚帝?他很难想象,南楚皇帝又会以何种名义召商贾之妇入宫,不可能,他在心里不断否认那些污/秽的画面。
“夫君,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也准备同你好好过日子。库房里的箱匣,我都好些时候不曾查阅,一门心思扑在生子上面。
各种法子我都试过,却唯独没料到,你根本没想要我的孩子。”
她伸手剥开宋延年的中衣,领口大敞,露出结实的皮肤,顾妆妆拆开他的腰带,跪行往下直到他上身裸在自己面前,刀刃压上去。
她的手在抖,却依旧孜孜不倦的寻找心脏的位置。
宋延年的声音极低,宛若从喉间叹出的气,“不是....”
“你不仅不要我的孩子,还想效仿状元郎,把自己妻子送给楚帝换取官职!”刀尖刺入皮肉,宋延年的眉毛霎时蹙成小山,他嗯哼一声,舌尖被怼在牙齿间,血腥气蔓延开来。
他几乎已经猜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不由自主的去想象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淫迷景象,每一分每一刻都叫他觉得绝望,痛苦,愤恨,自责。
胸腔中涌起的愤怒因为药物的缘故,变得异常晦涩难受,他的血液飞快的流淌,压抑克制的屈辱与悔恨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网,让他难以喘气,几近窒息。
顾妆妆停了动作,尖锐的刀锋没过他的胸前皮肤,血流很小,浅浅的一股沿着刀尖淌成淡淡的沟壑,于腰间凝成血珠。
她咬了咬牙,将刀尖往里又送了少许,仿佛能听到血肉刺啦的声音,狠狠地灌入耳中,她的手动弹不了,宋延年的眉眼依旧不动的看着她,眸中泛起光,他的手指哆嗦着,想要触碰顾妆妆的身体。
“我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你厌倦了就送送给旁人,我有多恶心皇上的身子,你知道吗?”顾妆妆甩了刀子,从他身上翻到旁侧,屈膝将脸埋进腿间,凶神恶煞的压着嗓音小声啜泣。
宋延年费劲的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类似空气的嗡鸣,他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无力,没有一次比现在更为急迫,他想解释,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说清楚。
他从未把她当做小猫小狗,他宠她还来不及,怎会将她送给旁人!
“我也不会再生气了..”顾妆妆抬起脸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双手展开呈于他面前,“这是我准备的和离书,从今往后,你我夫妻情分就此了断,男婚女嫁,一别两宽。”
她哈了口气,用力盖在和离书的最下面,又用帕子擦了擦私印,重新装回宋延年的钱袋。
“你同皇上有什么交易,我全然不会在乎,或许你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她顿了顿,将和离书小心翼翼收好,藏进自己的衣袖,灿若星辰的眸子柔柔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宋延年,“你是谁,将要去哪,又要做甚,都与我无关。”
她又翻过宋延年上身,脚刚落地,便觉出衣襟被人拉住,力道很轻,却很执拗。
宋延年的眼里眸深如墨,漆黑的如同夜幕中的繁星,又像野火熊熊,连同五脏六腑一起呼呼的燃烧起来。
瞳孔收缩的很是剧烈,他的手指颤抖着,将顾妆妆的衣襟拉扯的像蝴蝶的翅膀,微微煽动。
顾妆妆的脚底亦像生根一般,犹如地锦细密的纠缠着,让她无法移动脚步,她的手慢慢垂下,轻巧而不费力的捏住宋延年的手,然后,一把推了下去。
宋延年眸中的光火霎时转暗,眼皮跟着重重的垂了下去,等他再度睁开的时候,瞳仁变得漆黑阴郁,与此同时,燃起了难以名状的怒火,神色由起初的懊恼自责变得愤懑悲痛。
顾妆妆望着他胸口的伤,终究还是走到柜子前,取出纱布,复又慢慢踱步回到床前,她的手指冰凉沁汗,倒了药粉洒在血涌处。
宋延年的额头青筋突突跳动,他想大声解释,想愤怒的喊叫,想拽住她的手问,为什么还是不信自己!
可酝酿了许久,胸腔悲鸣着只发出类似野兽般的闷吼。
顾妆妆缠完纱布,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就在她将要扭头离开的刹那,忽然听到宋延年一声轻微的呜咽,似孩子哭泣一般,顾妆妆的心猛地揪成一团,眼眶立时蓄满水雾。
“是你不要我了...”她横起胳膊,背对着床上之人,宋延年的愤怒卑微的变了色,他的手搭在床下,舌尖咬出了血,他想摇头,想否认,想紧紧抱住她,说一声我不能没有你。
顾妆妆转过头,通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宋延年,一字一句道,“是你...你们...都是骗子!连他也同你一起骗我,有家不回,助纣为虐...”
她早就吃了瓷瓶里的药,那哪里是忘忧的,分明就是忆昔丸。吃下的那一夜,她几乎将幼时的事全部记了起来,包括紫云观大火,她目睹了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戏,却被人一掌砍昏,自此成了顾家小姐。
宋三思啊宋三思,顾妆妆不知他是出于何种心思将这瓶药赠与自己,他分明想让自己想起来往事,却又怕自己真的想起来。
糊涂了好几年,一夜清醒,顾妆妆都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她蹲下身去,手指抚在宋延年的脸上,眼睛随之下移,柔软的指肚最终落在微启的唇角,她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青绿色的瓶子,取出一粒乌黑色的药丸,又熟门熟路掰开他的嘴,一抬,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腹内。
顾妆妆拍了拍手,狭长的眼眸宁静似水,她将唇凑到宋延年的耳边,温柔且充满了蛊惑,“我走了,周衍之...”
床上那人猛地一颤,长睫打开,双眸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顾妆妆起身,清冷的面上挂着淡淡的讽刺,“原来我就是陆清宁....谢谢你记了我那样久,不过..从此往后,不准找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随身的银票必不可少,其余便是几件应急穿的衣裳,小小的一个包袱,她打了个结,背在身后。
什么父亲,姨娘,都是他们为她编撰的虚假故事,在这所谓的美好之中,她像个被哄得团团转的傻子。
她疾步走到门前,手刚搭在门框,便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他低低的呻/吟着,用尽全身气力手指抠爬着往前挣扎,顾妆妆背对着他,顿了少顷,旋即开门,又反手迅速合上,将那张痛苦的面孔一同关闭在漆黑的房中。
荆州她是断然不会去了,之前已经告知了四个姨娘,若是宋延年联合她们一同分析,必然能查出她的踪迹,可是又能去哪?
顾妆妆盘算了几条出逃路线,最终选了益州。
益州与荆州相隔不远,途中可顺势倒卖了已购的宅院,那是一笔不小的资产,顾妆妆舍不得放弃。宋延祁也在益州兼修堤坝,依照顾妆妆的性子,他们断不会猜到顾妆妆会逃向彼处。
她下了马车,又让车夫沿着出城的方向继续走,自己则从官道改走小路,入了树林间,从河畔拨开密密麻麻的芦苇,那里停着一艘乌篷船,早先几日她秘密藏匿的。
乌篷船过了阙水桥,里头便走出一个俊俏的书生,顾妆妆备的衣裳,都是男子装束。夜凉如水,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偶有飞虫略过,激起点点波动。
她握着橹杆,警惕的环望四下,这是条狭窄的河道,常年没有船只通过,河水不深,也不适合大船走商,几近废弃。
面上忽然一阵冰凉,她抹了一把,才觉出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平静的水面淅淅沥沥的落了雨,雨丝趁势舔卷着她的衣袖,月白色的锦衣湿哒哒的。
前面地势变低,顾妆妆钻进篷里,任由船只飘摇下游,一路西行。
作者有话要说:宋延年:后妈,心疼!
顾妆妆:再往里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