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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夜(1 / 2)

萧律江带着全身溼透的向曜云进了公寓。

向曜云顾虑着身上的衣服仍然在滴水,有些担心直接进入会弄脏地面。

萧律江一手把犹豫的向曜云拉进屋内,一手打开电灯,说道:「书镜和棋安都不在家,你先去洗个澡好了,我借你我的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谢谢。」向曜云走到浴室门前,一路上都是水滴的痕跡。

萧律江赶紧从自己的房间拿出了换洗衣物及毛巾,又从客厅的备品中翻出了免洗内裤,将这些东西都塞进向曜云手里。

向曜云看着手里的一叠衣物,忍不住再次哽咽:「谢谢。」

「没事的。」萧律江回给他一个微笑。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向曜云想问,却不敢开口,只是默默地进了浴室。

在大雨之中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向曜云越想越后悔,但他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持续怀踹着不安,向曜云洗完了澡、怯怯地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出来。

萧律江见他出来了,便从沙发上、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并说:「我有泡好奶茶,你先喝点热的,我帮你拿去洗。」

「谢谢。」向曜云再次道谢,拿起茶几上的热奶茶,蜷曲在沙发的角落里,问道:「你的衣服怎么办?」

萧律江毫不在意:「只有沾到外套而已,没关係,反正晚点都要洗澡。」说完,便走到阳台,把向曜云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会到客厅时,萧律江看着两眼无神的向曜云,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向曜云慢慢地放下杯子,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也顺便解释了之前打电话的事情。

萧律江早有心理准备,他原来就推测向曜云与父母之间存在不小的问题,因此并没有太过讶异,只是静静地听着。

向曜云犹豫再三,还是问:「方便让我在这里过夜吗?睡沙发也行。」

「可以,书镜他们也不会介意。」萧律江毫不犹豫地答应:「但睡沙发的话可能会在凌晨被棋安吵醒,所以你可以在我房间打地铺。」

向曜云放下心中的大石,他本来有些担心今晚可能得流落街头。

但一股不安紧接在后,向曜云咬紧下唇,试探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呃就是……这么大年纪还跟爸妈吵架、离家出走之类的。」

萧律江抬起眼,直视向曜云的双眼,语重心长地说:「你会进退两难,是因为害怕伤害别人吧?因为你觉得和父母顶嘴、不负从父母的要求就是错误的,所以即使再痛苦都还是无法逃离他们。」

这席话宛如一道曙光,照进向曜云阴沉黑暗的世界。

萧律将继续解释道:「在某些情形之下,即使终其一生不和父母和解也无所谓,我并不认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向曜云抬头,愣愣地看着萧律江,眼角又落下一滴泪。

萧律江看见他的眼泪,顿时又慌了起来,赶紧找来卫生纸并递过去:「大不了自力更生而已啦,都成年了。」

向曜云低头,手里反覆揉搓着那张卫生纸,说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我。」他的眼神萎靡,就像被无法反射光线的宝石,清澈却形同槁木。

而这样的眼神,萧律江曾经在某个人身上看过。

萧律江拿起自己的那一杯奶茶,喝了一小口,说:「我有一个堂姐,她小的时候常常遭到妈妈的肢体暴力,现在小腿和大腿上,都还留有清晰的疤痕,所以她从来不敢穿短裤。」

向曜云抬起头来看着萧律江,听见他突然说起别人的故事,有些意外。

萧律江放下杯子,接着说道:「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她父母就为此离婚了,我也是后来才听她说起这段往事。她告诉我,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妈妈。听了这个故事,你会觉得她很不孝吗?」

向曜云摇摇头。

萧律江清脆地弹了一下手指:「这就是旁观者清,换作是你,也是一样的。」说完,萧律江温柔地笑了。

向曜云的指尖反覆划着马克杯的外缘,反覆咀嚼着萧律江说的每一句话。

的确,他一直很害怕让他的亲人受伤。

尤其是失去长子的母亲看上去是那么可怜,他总想着忍忍就过了,但忍耐却不是无限的。

向曜云从溼透的背包里面找到自己的手机,幸好背包的防水功能不差,手机不至于沾上水。

手机内最新的通知只有爸爸传来的几则简讯,除了关心他到底去了哪以外,还有几则的大意是希望他和妈妈暂时保持距离、彼此都冷静一阵子。至于租屋处则是依照向曜云的意愿,搬家或同样住在那都无所谓。

向曜云简短地告知爸爸自己在朋友家以后,就将手机的提醒给关闭。

他现在不想回到那个套房。或应该说,他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那样会很寂寞的。

「你想在这里待久一点也没有关係,我不介意。」萧律江怕他过度勉强自己,故好心提议。

而事实上,对于向曜云暂时借住,他也丝毫没有感到困扰。

如果看见向曜云落寞的神情,才是真正地难受。

向曜云凝视着萧律江的笑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去的经歷让他从未体会过与人深交的滋味,即使上了大学、认识许多朋友,他也没有期待过有朝一日能够把自己的过去与人分享,更不用说让人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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