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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9)(2 / 2)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好一张白净俊秀的脸啊,斜飞的俊朗剑眉,目若朗星,清澈如水一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下颌骨体窄小瘦长,长发用一根白带束起,两鬓垂下丝丝缕缕,整个面部让他看起来俊美淡雅,那双眸子却透着无坚不摧的坚毅。

晋朝有此人物,唯有谢家儿郎。

瑗度,你以为呢?此战急不在我军,拖延下去并非不可胜。说这话的人是谢石,他一贯的喜欢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被唤做瑗度的人正是晋朝太保谢安之子,如今的辅国将军谢琰。

在谢家儿郎当中,谢琰算是容貌最为美丽之人,即便是高大俊美的谢石和白衣俊士谢朗他都不放在眼里,因为他有一个风流宰相赞誉的老子,从小锦衣玉食,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他对自己的容貌骄傲不已,每日光是梳妆打扮都要花上一个时辰,一日三沐浴,比那桓冲爱沐浴更名声在外。

此刻听自己的叔父依旧秉承一贯的策略,只想拖延不想主动攻击颇为不满,冷哼一声,叔父如此拖延,不怕父亲怪罪下来?到那时我们可没人为你求情,以我看来,主动出击,与秦决战乃上策。朱序所言多半为真,你那日不是也信了么?要不然怎么能有刘牢之的洛涧奇袭,我们也才能驻军这淝水河畔。

谢石蹙眉,在思索着他这番话,他并非不想打,只是他不忍一旦兵戎相见,便是你死我活。

无论谁死,都不是他想要的。

叔父,瑗度,既然双方都僵持不下,一时无法交战,那以幼度来看,不若便退兵吧。这时,站在谢石右边的那人出声了。

他的声音不似谢琰那般温柔绵绵的,他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显得冷静稳重,可他转向二人的面孔却足矣让世人为之一震。

肤白俊美如谢琰一般,但在这俊美中多了些许的邪魅,他微微一笑,幽深的眸子里顿时犹如万千寒冷精芒闪过,使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显得深不可测、神秘,却又使人不得不被诱惑盯上那双眼睛。

谢石与谢琰俱望着他。

幼度说笑了吧,退兵?

不,不是我们退兵,是秦军。他略一抬手简短精干的回应了谢石的疑问。

此人正是此次晋军的前锋都督、北府兵统帅谢玄,谢安和谢石的侄子。

秦军退兵?幼度很会开玩笑,你能左右秦王苻坚的意志?

兄长,如何退兵?如今我们两军便陷在这狭小的淝水两岸,我军进退不能,秦军也不能进退,如果要秦军退兵,那我们也要来个君子约定,各自后退再战,可这似乎没有道理啊。

谢玄勾唇一笑,目光扫视过了自己的叔父谢石和自己的族弟谢琰,幽幽一叹息,哎,叔父和瑗度,看来你们还是没有领略叔父的深意啊。

父亲的深意?谢琰表示疑惑。

谢石却趁机调笑道,我等愚笨,要不然怎么独独你是我谢家的芝兰玉树,我们却要像朗儿那样撒盐空中差可拟而惹出笑话呢?

谢玄并不生气他的调侃,的确能称之为谢家芝兰玉树的人唯有谢玄一人。

叔父,瑗度说的不错,你身为我晋军此次征讨大都督,被赋予重任,不该有畏敌心理,我们已突破洛涧,兵陈淝水,与秦军隔岸对峙,秦东西两路军皆被阻,兵分各处,如今我们并没有兵力悬殊,你不要被秦军的气势所吓,在你畏敌的同时,苻坚也在畏晋,在叔父决定要与苻坚一战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当然,这个退路不是指我们晋军,而是苻坚,叔父知晓苻坚此战无意开打,只想有征无战,迫使我晋室举国投降,所以才虚实错乱,拉长战线,混淆视听,可叔父却一心只战不和,所以,此战,我们要的就是秦军退兵。

谢玄的一番话下拉,谢石和谢琰相视一眼,眼中表示敬佩,却又各自迷煳。

我知道,你们想问的是如何让秦军退兵对吗?我自有计谋。

你要退兵?

谢玄摇头。

你要诈降?

谢玄否认。

谢石愈发懵然,凝视着自己这位一脸沉着冷静的侄儿。

谢琰沉吟了半响道,想必兄长心里已经有了计策,不妨说出来听听看。

谢玄却竖起食指在二人面前晃晃,不,这个计谋,只给苻坚。

父亲知晓吗?

谢玄顿了顿,直言相告,我不会告诉叔父。

等我去了秦营,苻坚自会知晓,我之诚意,堪比金石,正是要击破他这块铁血雄心。

幼度要去秦营?不可。谢石一听谢玄的意思要亲自去秦军阵地,连忙阻止,你孤身前往,危险重重,万万不可。

看来叔父还是不够了解你这位敌人啊。

兄长若去秦营,我愿意跟随身边寸步不离。

不,谢玄将手放在谢琰肩上,轻轻的拍了拍,不必担心,我会安然无忧归来。

月色洒在他坚定的眉眼上,将他眼眸中的冷静放大再放大,仿佛一尊高山明月上的青松屹立,谢琰美目对上他的视线,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兄长眼中的光芒,下一刻,他终于率先溃了下来,终是抿嘴一笑,好,我守在这里。

幼度,你想好了,真要亲自去秦营?若是你心意已决,我就让一人陪你前去。

叔父,不必了,我一个人去。

谢石还想再说点什么。

叔父,你身边的那人还是不宜太过招摇了,小心你被罚喔。

谢玄的这句话夹杂着一丝芒刺朝谢石射去,这让谢石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他本是好意,不想自己的这位侄儿却心比磐石还坚固。

谢玄扬了扬手,好了,在这外面凉了大半夜了,走吧,回去睡觉。

他率先转身,只是微微停了一停,像是在等谁似的,最后自己径自朝营帐内走去,留下身后的谢石和谢琰在淡淡月色中迷茫。

叔父,兄长说的是谁啊,什么被罚,被谁?被父亲么?

额上一道黑线,谢石张口结舌,面对着自己的侄子,脸上终是起了红色。

谢琰扬声一笑,拽过他的胳膊,走吧走吧,听兄长的,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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