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皱眉。他重复:“这里不欢迎你。”
季寒川说:“我是陈小姐的客人。”
陈老师显然在忍耐,但还是过于厌恶,此刻道:“出去!”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季寒川,身后一道长长的影子。
季寒川想:他声音那么大,陈小姐好像也没听到?
季寒川说:“不如我们去问问陈小姐,看她想不想让我出去。”
陈老师皱眉,说:“你再这么纠缠不休,我就报警了!”
季寒川不以为意。
电光石火间,他脑海里又冒出一些其他信息:邵安远、邵佑……对,那是他高中时的同学,以及同学的爸爸。
他觉得自己头脑混乱,好像很多东西缺失。可这种“混乱感”,很快也要一起消逝。
季寒川艰难地抓住一点:邵安远是海城首富。我与他能搭上关系。
换句话说,自己可以仗势欺人。警察来了,也不害怕。
所以季寒川道:“请便。”
陈老师气急。连身后的影子也有点扭曲。
他的影子更长了,一直拉到墙上,又从墙上立起。
像是另一个“陈老师”。站在墙壁上,盯着季寒川。
如果换陈莉莉坐在这里,她大抵会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有种被强大的、不可名状的力量盯上,又无处可逃的恐惧。
可季寒川只是抬了抬眼皮,饶有兴致地想:哇——
这不太符合物理规律吧。
季寒川兴致勃勃。虽然他身为“新闻系学生”,但想起专业知识,脑袋就一片空空。可至少记得一句话。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
眼前这个影子多新奇,多有趣。季寒川果断摸出手机,打开,要将镜头对准陈老师,拍一张新闻照片。
他还抽空惊讶。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大二学生了,怎么还用这种惨不忍睹的老人机。
而就在他打开相机之前的一刻,陈老师突然坐下来。
同一时间,厨房里传来饭菜香味,还有陈莉莉与母亲的讲话声。人间烟火又来到季寒川身畔。
陈老师阴郁地盯着季寒川。季寒川热情地说:“叔叔,莉莉她人真的很好。我只帮了她一点小忙,”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她就愿意请我吃饭。我来你们家里,是突然拜访,可房间还这么整齐,一定是平时就在用心打理。”
陈老师眼神更阴郁了。季寒川心里叹息,想:唉,他怎么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于是季寒川也有点兴致缺缺。他声音轻了下去,不久后消失。陈老师则说:“别打我女儿主意。”
季寒川条件反射,回答:“我已婚了。”
这话出口,他脑海中缺口更大:我大二,应该是十九岁,最多二十岁,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他困惑,转眼这点困惑消失。陈莉莉端着一盘菜出来,放在餐桌上,招呼季寒川和爸爸过去吃。她笑着说:“没想过有客人来,好在爸买菜的时候买了很多。季先生尝尝合不合口味。我妈做了炸丸子,马上出锅。”
季寒川夸她:“陈小姐蕙质兰心。”
陈莉莉笑一下,回厨房拿筷子、打米饭。米饭原本只煮了三人份,这会儿匀出一份给季寒川,每个人碗里都显得空。好在菜色够多,可以多吃菜。
陈莉莉看季寒川的杯子空了,想一想,又去泡了一壶茶,放在桌上,说:“季先生,我就不一直给你倒了,你直接来。”
季寒川说了句“好”,然后一杯杯给自己倒水。等这顿饭吃完,他有点抱歉地说,想要借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在那边。”陈莉莉帮他指路,“灯在外面墙上,对,按一下!”
厕所灯亮了。
季寒川走进去,关上门。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大二?读新闻?震旦大学?”
那他一定是整个专业排名倒数第一的学生,否则怎么这么不专业。
“小组作业?我组员呢?”
不知道,倒数第一的学生没准被排挤,没人愿意和他一组。
勉强理顺这个逻辑后,季寒川还剩一点不解:“我已婚?”
想不通。
不止想不通这个。从刚刚在客厅与陈老师讲话时起,他就觉得,自己衣袖里有什么东西,有些刺,有些痒。
在别人面前不好做不雅观的动作,这会儿倒是能放松一点。季寒川左手摸进右边袖口。摸到一点边缘,可是不太够。
他只好把衣袖推上前,好去取里面的东西。
然后,就看到了手臂上的字。
季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