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打量着他,发现自己没有对这个穿制服的人有半点厌恶感。
他重新走到门边。饶有兴味的看了会儿那张欲言又止的脸,然后把右手举起,上面的刀伤新鲜的像刚摘下的草莓。长度约莫一指,皮肉绽裂,割口处可见渗着血的白色肌肉纤维,因为按压过的缘故,已经不怎么出血。
血水混合着在白皙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脏渍。这样的痕迹在衣服下摆处更多,被雨水晕成一片。谢九就穿着这样皱巴巴,被淋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沿他踩过的地面,落得全是轻微但碍眼的棕黑色泥水。
“看见了吗?这里,”谢九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很痛,所以我要在这等道森医生回来,不管他是上厕所还是买杂志去了。在这期间我就在这儿这么等着,哪也不去。”
确实很疼,晃动时有气流刮过伤口。谢九把伤口展示给面前的人看,让这个他并不排斥的人看像乌黑裂隙般的割口。
“可是按照规定……”
“去他妈的规定。”谢九脱口而出,把嘴巴抿成一线。像是要发怒,但他很快又重新耐下性子,“就像你看见的,伤的很深。我这样也搞不了破坏,不会把医务室弄得乱七八糟,更不会把窗户打碎跳下去。有在这里说话的时间,不如去查查为什么这儿会进来一把军刀。”
工作人员依然僵立在那,他的视线在伤口和谢九之间摇摆着,显然不知道如何下决定。
“军刀?”年轻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口,又马上转过视线。像鹦鹉学舌那样重复了一遍。
“这是被军刀割伤的吗?”
是啊,不用怀疑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谢九暗骂自己多事。
现在的场景在他看来傻的透顶。窗外雨势变大惹人心烦,刚刚从鬼门关趟过一圈,伤口深处就像有人用钉子在乱凿一气。无论哪个都不是值得开心的事。
在这间乏味的医务室里,两个不恰当的人在进行不恰当的对话。简直像是乱了套。
不该这样。
此刻明明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可那双黑亮的眼珠一看向他,就忍不住的心软。
——那双眼睛像极了亚撒。
谢九知道是什么让自己觉得新鲜。面前的人用晶莹的黑色眼珠瞧着自己。此刻映在里面的大概是自己板起的面孔。漆黑的眼瞳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诱着谢九,上面浮着黑雾一样的湿气。
他几乎是忍不住的去凝视那双眼睛,像植苗卖力的从土壤深处汲取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