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前头的林子里安安静静的,树影憧憧,枝叶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程然猜着那国师必定很快就会过来了。
在方才段师兄忽然改了原定的计划要她和穆廷留在外头时,她才察觉到了地牢里竟然还设下了一重伏魔阵。
这种阵法本是天族的高阶阵法,会用的人很少,她也是偶然见师兄用过才知道这个的。
伏魔阵法是一种十分高明又危险的阵法,它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妖族是看不到这阵法也感觉不出这阵法的,就算是仙族如果不注意的话也察觉不到这个阵法。
而这阵法虽然名为伏魔阵,能困住的却不止有妖魔,就连凡人甚至是天族也是一样可以困住的。
程然料想,这个阵法必定是专门为了对付他们而特意加上的,很可能在他们进京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北青观的国师盯上了。
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叫青和的鼠妖尚且能控制万千鼠类,这个北青观的国师玄苍却是鼠族的尊主,操纵鼠类的能力自然更强,那些普通的老鼠数不胜数,都可以成为他的眼线。
他们的行踪会暴露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程然倒也没担心段歌他们会被伏魔阵一网打尽,既然他会进去,自然就有解开这阵法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让她和穆廷留在外头,她想应该是为了降低国师的戒心,将计就计将他拿下,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信息来。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穆廷忽然拔剑挡在了她的面前,而此时佛堂前面却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样子。
狐族的感官灵敏,必定是先她一步察觉到了什么。
程然的视线越过他持剑的手臂,看见了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缓缓走来,而就在他走来的时候,四面八方的林子、草丛里也仿佛蚂蚁般密集地跳出了一只只老鼠,老鼠的眼睛发着诡谲阴森的光,浑身灰扑扑的,还发出了吱吱吱的难听叫声。
程然看完以后脸色就黑了,感觉有被丑到。
第66章
显然, 这个穿着道袍的男人应该就是北青观的国师玄苍了,他虽被尊为国师,但看起来连半点儿仙风道骨的气质也没有, 反而有些獐眉鼠目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哄得尧国的国君对他信奉不已的。
在看见他的时候,穆廷的脸色就白了下, 眼眸也沉了沉。
程然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又看向了那国师。
玄苍显然是认得穆廷的,在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唇角就勾了起来,有几分嘲弄又凶残的感觉, 阴阳怪气地道:“青丘的小王孙,许久不见了,你许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穆廷没说话, 只是抿了抿唇,握着剑的手也紧了紧,眼眸也有了几分刀锋般的锐利。
就在他要冲上去时,袖子却被人拉了拉, 他怔了下, 就看见小师妹仿佛有些害怕似的躲在他的身后, 问:“你和穆师兄有仇吗?那些狐族也是你抓的?”
玄苍仿佛这才注意到穆廷身后的少女, 他只看见她的一点儿侧脸,虽然已经查清了他们几人的身份, 也知道她是令仪仙君的徒弟, 但见她只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便也没放在心上。
想到她的那几位师兄都已经被关在了伏魔阵中,现在就这么一个小狐狸和凡人,他便更加掉以轻心了, 也没急着对付他们,闻言,便仿佛逗弄插翅难飞的猎物似的,略带兴味地道:“对,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穆廷的神色并没什么大的变化,他身后的少女却仿佛比他更愤怒和难以置信:“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青丘的狐族找你算账吗?”
玄苍就感觉仿佛有些心塞了,他要真不怕,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做这些事情了,但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不由冷笑一声,道:“就连青丘的王孙也落在我手里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程然:“……你这么厉害的吗?”
玄苍仿佛真以为她是在夸他,有几分阴郁又自得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
穆廷的眼神冷了冷,盯着他。
程然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他:“……”
这个鼠族的尊主似乎脑子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也似乎完全不懂得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仿佛一定要在杀他们之前先发泄一通自己的情绪似的,开始说起了当年鼠族被围剿的事情。
程然这才知道当初抓了穆廷的鼠妖竟然就是上一任的鼠族尊主,在穆廷被救了以后,那上一任尊主自然就成了死得很惨的炮灰,连带着他手底下那些为非作歹的鼠族也一起被屠了个一干二净,这也导致青丘周围许多年都没有什么鼠妖敢靠近了。
但这个叫玄苍的鼠妖却不知怎么从那场屠杀里逃了出来,心心念念地想要报仇,却又不敢和青丘正面刚,就偷偷摸摸捉些偏远地区的小狐狸泄愤而已。
不过,也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他只是想杀狐狸泄愤,那掌门的七层玲珑塔怎会在青和手里,还有这地牢的高阶阵法又是谁设下的?
反正不可能会是玄苍就对了。
就在她思忖的时候,却又见玄苍盯着穆廷恶狠狠地道:“当初尊主没能吃了你那是他心善,今日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他说完以后,程然就看见他犹如猛虎扑食般冲着穆廷而去,还化为了巨大的鼠形,看着特别丑陋恶心。
程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给穆则宁师兄发挥的空间,他听了玄苍的那些话指不定气成什么样,更何况他还是个弟控,玄苍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死亡的边缘横跳了。
果然,就在她退开的时候,便看见一道剑光如雪一般清冷莹白劈向了玄苍,接着穆则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穆廷的身旁,神情冷冽如霜。
接着,程然就看见其他几位师兄也从地牢出来了,在穆则宁战况激烈的时候,其他人也没去帮忙只是看好戏,孟观言甚至还打了个呵欠,因为穆则宁一个人就足以对付玄苍了。
玄苍虽是鼠族的尊主,但搁在穆则宁面前还是不够他虐的,没多大工夫就被穆则宁给打得吐血不止满地爬,恢复了人形以后还没来得及跑路,便有一柄寒森森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玄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边的几人,有几分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们……怎么可能出来的?”
段歌便笑了,他笑起来时,那双桃花眼也更迷人了些,道:“不过是伏魔阵而已,你以为很难解吗?”
玄苍瞪着他,已经明白是他解开的了,又见他这样轻松悠然的样子,心口气血翻涌,不由吐了口血出来。
不难解吗?
那不是天族的高阶阵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