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是劝说有用,那此时云纪也合该待在太微北,而不是在此处与琉璃对峙。
“你怎么知道你不愿化为原形,他就没有办法?”琉璃看着她,阴沉沉的面色中现出一丝嘲讽,说罢便将那青芒破水匕朝自己的胸口探去。
那青芒破水匕本是太上老君炼出的神兵利器,便是化神的神仙受那一刀,也需颐养数载才得痊愈。
情急之下,云纪以掌化风欲将那青芒破水匕从琉璃手中拍落。然那青芒破水匕被琉璃攥得太紧,加之那话让云纪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云纪拍出的掌风偏了两分拍落在琉璃的手背上,直将刃处送入胸口,入肉叁分,一瞬便在琉璃绯色的襟口绽开一片血色暗红。
云纪倒抽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刺入的青芒破水匕。
琉璃看着那刺入的青芒破水匕,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尔后她的目光越过云纪,朝榻上之人看去,榻上那双琥珀色的凤眸微微眯起,其中隐隐有微微火光。
云纪顺着琉璃的目光看向那榻上之人,他眼中并未有梦中惊醒的迷蒙,也无平日的柔情蜜意,琥珀色的眸中只有肃厉清明。
云纪只觉不安之感如遮天蔽日的乌云般沉压于心头,她绞着双手,皓齿紧咬朱唇,咬得唇上沁出血珠来。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云纪哆嗦着惨白的双唇,问着那榻上的人。
璧离施施然地坐起,将衣物召来披于身上,华发散在绯色的衫子上,神色冷凝而疏离。
他早就醒了。
他素来浅眠,方才未睁眼只不欲搅进这一片混沌中。
然现下这闹得天翻地覆,往日回避之事此时被放上台面,逼着他做选择,却是无法再装睡。
璧离瞥了一眼云纪,并不回答,而是开口问,“你为何以掌化风将青芒破水匕刺入她胸口?”
那声音里何曾有半点昨日的温柔,倒像是不曾认识过的陌路。
“我若说我非故意,本是要夺她的匕首你信吗?”云纪眼中泛酸,她眼神落在那两个绯色的身影上,只觉此刻这般问甚是滑稽。
若他会信还会这般问么?
自是不会罢。
璧离从榻上站起,揽过琉璃躺在他的膝头,将那青芒破水匕拔出来扔在云纪的脚下。
“你既伤了她,便将剩下的半颗心切下来给她罢。”
半晌璧离冲一旁的云纪道。
他连头也未曾抬一下,眼神只落在怀中的琉璃身上。
“若我不愿呢?”云纪震惊地看着璧离,早已盈满眼眶的泪霎时间全然掉落,她的嗓音喑哑,心头痛得不能自已。
“若你不愿...”璧离凤眸微微挑起,睨向云纪,“那便只能...”
璧离挥手一招,一枚赤红泛着白光的丹药便躺在他的掌心上。
“你原是连化身丹都备好了?”云纪不可置信地望着璧离,只觉脚下一软,直将跪下。
化身丹可让所有本体为灵兽之神化出原身,且缚住其神力。
此乃紫微垣内宿君才有的惩戒之物,为的是将宿内犯错之神缚住,再落法于其身,以驭一宿。
“...难道你这几载如此刻苦地精修法力,便是为了早早当上宿君,取了我的心去换她的命格么...可紫微帝君已下过明令,太上老君不会再炼这苍龙之心,你取了又有何用....”
原数载未见,便是在研究如何取她心的两全法子么。
云纪瘫坐在地上,身如飘零的浮萍,早已无力。
她只觉那青芒破水匕刺的不是琉璃的心口,而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