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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11)(1 / 2)

何况,小师弟嘴里说骑老虎,骑大熊,说不得还是最喜欢骏马,得让小师弟先挑过再说。

安莹与谢青鹤出门都是背后一群侍卫跟着,浩浩荡荡地赶到了青州府,赶巧了,沈俣不在。

据青州府留守的文书汇报,长史带着各位从事大人,这几天都在穿街走巷核验籍册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青州原来那批官吏投降时交上来的资料,竹简上刻的东西作准么?当然要看实物。

这类工作安莹早期就粗略做过一遍,不过,安莹重点看的是粮仓、兵器库和银库。

沈俣这些天看的都是市井匠户,重点给手艺人登记造册,方便以后征召统管。

谢青鹤挺意外:沈先生亲自去?

文书无奈地说:人手不够。这地方市井品流复杂又挺滑头,沈先生慧眼识珠,捉了不少漏网之鱼。

谢青鹤理解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治理的艰难之处。

打天下的时候只求拳头大刀子利,遇到不服输的敌人就砍了,等到治天下的时候,却不能继续挥着刀四处逼问,我要个石匠,谁是石匠自己站出来。陈起如今不留俘虏的做法很难笼络人心,沈俣要保证青州过得下去就离不开市井百业支持,青州百姓如此抵触,沈俣亲自往街上跑也算是千金买骨。

使人去把沈先生请回来吧。有命案须请他来审决,此事紧要,不要耽搁。谢青鹤说。

谢青鹤前几日才来过青州府,与这里几位先生都还熟悉,被迎进屋内烤火说话。

这么往返耽搁,沈俣与白芝凤都差不多的时间,前后脚进门。沈俣孤身一人匆匆回来,白芝凤则带着昨夜与范桢一齐去乐坊玩乐的谋士,气势汹汹进门就要开怼。

没等这几位先生开腔,谢青鹤先起身打招呼,他与白芝凤叙礼之后,走到那几人跟前。

准备开喷的几人都被他冰冷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这几个热衷酗酒美色的谋士在私德上都比较拉垮,然而,能被陈起收入东楼、又被塞进幕僚团随行参赞军务,脑子总是灵光的。

如今可不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时候了,天命在陈,再没有其他高枝好攀。

跟陈起唯一的儿子,跟小郎君别苗头,实属不智。

这特么想扶持主公另外一个儿子,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冷冰冰的臭小子失去嗣位,活得凄凄惨惨苟延残喘都不可能!陈起只有这一个儿子!这种情况下,谋士进谗不顶用!

火石电光之间,这群谋士已经把让小郎君失宠的一百二十种方式都过了一遍。

意识到陈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想对付小郎君只能物理消灭之后,这几人都有点蔫儿了。

谢青鹤才拱手施礼,客气地问道:先生们酒醒了吗?

这话问得挺羞辱,偏偏小郎君态度又那么诚恳,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关心还是讽刺。

白芝凤打了个圆场:天寒地冻,不若堂上细说?

沈俣脾气暴躁归暴躁,这种场合也没有显出不耐烦,更没有故意在白芝凤和安莹跟前彰显青州府权威的想法。白芝凤没多久就会离开,安莹是带兵的,青州府没必要与他们争权夺利。

府衙都有决案的权力和义务,青州府还顾不上这一块,也没有准备好接受百姓状告的地方。

沈俣直接把所有人都带进了原来尚书府的大堂。

这地方占地宽绰,沈俣认为保持温度太费柴火木炭,并未启用此处。

沈俣使人把这地方临时收拾出来,只在席上摆了坐具,角落里负责记录的文书才有一张书案,看上去就像是家主人在接待不速之客,倒没有多少审决命案的气氛。

各方落座之后,沈俣问道:我尚不知道前因后果。

任何事情率先叙述都可以取得先入为主的印象,然而,白芝凤坐在这里,就不大可能让任何人信口雌黄。于是安莹也懒得去抢这个先机,以免让外人觉得自己理亏,只管坐在一边保持微笑。

白芝凤看了身边几个谋士一眼。那几个原本还满腔愤怒的谋士,现在也还蔫儿着。

沈俣皱眉道:安将军可有教我?

这几位谋士都是当事人,可他们昨天都喝多了,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临时被叫起来,说范桢在路上被冻死了,他们就算能推算出前因后果,推敲出来的事能拿出来说吗?

反倒是不在现场的安莹掌握了一手情报却又闭口不言,沈俣觉得他甚为装逼,方才点名问他。

今日得报,说有人冻毙街头,又说是东楼嘉宾安莹才肯开口说案情。

他对谢青鹤申告时,说了范桢等人如何欺凌巡城士兵。当着沈俣与白芝凤的面,这一段叙述就被他彻底掐掉了。他只说这些日子天天有人犯夜禁,影响非常不好,但是,考虑到东楼的谋士们身份贵重,卑贱的士卒们也都不敢得罪,为了解决这事,只好刑不上大夫,单独把乐坊伎人处决了。

至于说范桢之死,巡城士兵完全不知道内情,想要知道他的死因,得问在座几位先生。

话音刚落,贺冰就不乐意了,问道:青州宵禁岂是为我等而设?安将军难道怀疑我等是奸细,半夜出门是为了祸害青州城防吗?本就是诫禁青州贱民的律令,写在安民十条里,与我等有何相干?我等又为何要守着宵禁的规矩?就是郎主的中军大帐,我半夜去不得吗?!

安莹慢条斯理地说:先生息怒。巡城士兵何曾以宵禁怪罪先生?死的不都是乐坊伎人么?

当真好笑。当着我等的面处决伎人,不就是杀鸡骇猴么?将军敢说没有威慑之意?反倒狡辩无心冒犯。昨夜被杀的伎人中就有老夫新纳的妾室,此事必不能与你甘休!贺冰怒道。

安莹张了张嘴,他是草莽出身,还真不知道读过书的流氓这么生猛,为了吵架可以临时纳妾!

沈俣已经听明白来龙去脉了,他这几日忙得大冬天的嘴角都起了燎泡,还得跑回来给这群神经病断案,从范桢之死吵到了贺冰的妾室,简直不知所谓!

恰好安莹目瞪口呆打了个间歇,沈俣问道:还有什么人在别宫乐坊纳伎人为妾了吗?

沈俣也在东楼混了近二十年,资历深厚、才华横溢,一般人也不想跟他对线。贺冰当场纳妾之后,其余几个好歹还记得重点是死去的范桢,都没有搭沈俣的茬儿,与沈俣有旧的江蕙还回了一句:乐坊贱人不足为提,德臣之死却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范德臣与你几人一同归家,他会倒毙街头,也是你们不曾照顾好同僚友人,却要我给你们什么交代?我是青州长史,不是天庭长史,还能教训天官不行风雪,让雪夜不死酒徒?!沈俣也没有明显的翻脸表情,神色如常地反问。

在场贺冰、江蕙等人都倏然色变,贺冰更是坐了起来:若无巡城士兵当街杀人,德臣岂会冻死在雪夜之中?

沈俣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安民十条贴在街头巷尾已有十三日,犯夜禁者,罪同奸细。巡城士兵顶风冒雪在城中穿行,抓的就是闯夜禁、不从条法的罪民。就不说巡城士兵处决乐坊伎人是否合理,他们不杀乐坊伎人,范德臣就不必归家了吗?就不会中途尿急了吗?就不会被你等抛之身后,独自倒毙在雪夜中了吗?

道理就说不过去了。范桢、贺冰等人闯夜禁之事,本来就不讲道理。

身为陈起的座上嘉宾,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支使巡城士兵,闯了几次夜禁之后,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获得了戏谑奴役巡城士兵的机会。昨夜之所以会步行归家,是因为他们把车马都打发回去了,一心想着叫巡城士兵开道,风风光光地送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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