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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12)(1 / 2)

谢青鹤要的是伤兵弱兵,且只要三五百人,安莹也不心疼,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长史意下如何?若是收了这批巡城兵,日后街面上再遇到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不涉及城防军务,也就不归安将军裁处,要劳动青州府审决了。谢青鹤进一步划分好权力范围。

安莹压根儿就不想掺和治理青州的事情,谢青鹤这话抠得很活,他要真的想把手伸长一点,只要坚持此事涉及城防军务,青州府就得把案子交给他。平时狗屁倒灶的小事,他才懒得管。

沈俣则认为小郎君是真有好好经营青州的想法,而不是胡乱折腾。

第一条,爱民如子,小郎君是真的在落实。

兵头儿擅杀乐坊伎人,单纯惩罚兵头儿替无辜死去的伎人报仇就结束了吗?小郎君显然不满足于此。他并没有惩罚兵头儿,而是选择把兵头儿调离目前的岗位,并且迅速调整了制度。

这是小郎君权力范围内第一次裁决,沈俣觉得,这不是瞎指挥。

仆以为,小郎君思虑周全。沈俣说。

第218章 大争(30)

谢青鹤与安莹商量好拨五百伤兵给青州府,实际上就是把青州的民务和军务彻底分割开了。

安莹和沈俣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安莹整天忙着军务,实在是懒得再插手忙不完的狗屁倒灶纠纷琐事,沈俣也很厌恶日常办公遇到巡城士兵说不明白道理,动辄就得去将军府找安莹评理。

现在将军府与青州府各管一摊,划定界限,权责明确,两边主官也不必天天处理底下扯皮。

解决好此事之后,谢青鹤与白芝凤从青州府辞出,听说贺冰等人已经接回了范桢的尸体,正在入殓准备治丧,他就与白芝凤一起往华家旧宅走了一趟。

跟着陈起南征北战的东楼谋士也不大可能缺钱花用,沈俣非要贺冰等人出丧葬银子,就是纯粹的羞辱。贺冰愤怒地不肯出,也不是缺钱或是不肯为范桢治丧,就是不肯接受羞辱罢了。

在青州府时,谢青鹤表态说一应丧仪由陈家安排,贺冰也没有真的穷到要小郎君施舍。

谢青鹤与白芝凤赶到华家旧宅时,屋舍内外都在忙着布置灵堂,各人行色匆匆。

范桢尚不足三十岁,称得上英年早逝,与他交好的诸位东楼谋士也是哭得真伤心,许多人压根儿就不知道范桢死了,贺冰带着他的尸体回来准备办丧事,这群人才惊闻噩耗,纷纷跑来哭丧。

正经人哭丧也就是瞻仰遗容,回忆一番旧时相交的美好,有才华的就赋诗两句,表达哀思。

然而,人但凡多读了两本书,干的又是专门教军阀怎么砍人占地盘的专业,脑回路大概就跟正经人不大一样了。谢青鹤与白芝凤进门的时候,恰好遇见王督痛哭流涕往范桢遗体旁泼了半坛子黄酒,约定与范桢来世再当酒友,呜哇呜哇哭了个间歇。

王督哭完擦擦眼泪,捧着剩下半坛子酒,搂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歌姬,又开开心心玩耍去了。

轮到褚瑷上场。

谢青鹤进门的时候,褚瑷还很正常,很清醒地与谢青鹤白芝凤叙礼寒暄。

王督才走出门,褚瑷顿时一个踉跄,伤心欲绝地扑到了范桢的灵前,干巴巴地哭道:德臣贤弟,你死得太早了啊。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短命鬼,为兄那日就把春姬让与你

谢青鹤自问也算见多识广,对这时候的丧仪还是有点吃不消。

恰好贺冰不知道从哪里忙完走了出来,谢青鹤便与白芝凤一起上前慰问,他的身份代表着陈起,说的无非是些节哀辛苦的客套话:若有什么不便为难之处,只管告诉我。

贺冰正吃了一肚子气,恰好谢青鹤撞了上来:偌大一个青州府,竟搜罗不出办丧事用的白布麻衣,接连拍了几间贩布的铺子,竟都说卖光了!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未必是砌词推拒。白芝凤见他情绪激动,对着小郎君张牙舞爪,先把他安抚下来,青州私兵死在城外不得收殓,城中百姓多有亲族暗中致祭,战时商路不通,百业凋敝,买卖行当售空也是寻常。子澈勿恼,这事我来安排,不过几匹白布,也不必向小郎君哭诉。

谢青鹤也跟着安慰:这就使人去付家询问。他家久居青州,街面熟悉,匀些丧布来也容易。

丧布的事都好解决,谢青鹤白叨叨一句,又问:我看范先生还躺在堂上,寿材准备好了吗?

上好的棺木不易得,大凡世家都会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准备好寿材。范桢死得太过意外,贺冰等人也是初来乍到,哪可能随身带着棺材?多半就得请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面帮着借寿材。

青州是秦廷陪都,在此世居的大家族不少,陈家才为青州新主,出面借一口棺材很容易。

华家就有寿材常备,已使人去抬了。贺冰说。

正说着话,谢青鹤冷不丁看见灵堂上褚瑷拉着一个美貌女子要割人咽喉,四周竟无人阻拦!

褚先生这是做什么?谢青鹤三两步进门,好悬在最后一步拦住了褚瑷,这是何人?为何要在范先生灵前处死?

那女子原本麻木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期盼,悄无声息地躲在了谢青鹤单薄的身影之后。

褚瑷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刀柄镶着宝石,是难得的华丽珍品。他也不去拉扯谢青鹤,解释说:那几日我与德臣路遇此女,慕其姿色,叫我抢先一步纳入房中。德臣新丧,身后简薄,我将这女子送下九泉与德臣做伴,聊表寸心。

谢青鹤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出言询问,是希望褚瑷能收敛一二,哪晓得褚瑷如此理直气壮!

王督在范桢灵前倒酒,褚瑷就在范桢灵前杀人殉葬!美其名曰,聊表寸心!

这年月人命是真不值钱,陈家尚且有杀死士卒妻妾殉葬的成例,褚瑷要杀一个妾室给同僚陪葬,也就类似于宰杀牺牲,寻常贱民甚至不如牛马值钱。

谢青鹤对这个时代的风气是极吃不消,可他也没到一条诏令就能移风易俗的身份地位。

我见这女子可怜,就饶了她吧。谢青鹤说。只要能救人,他也不在乎硬着来软着来。

在场诸人里,只有白芝凤知道小郎君最是怜悯妇幼。

当初陈起遇刺发狂,谢青鹤去东楼找詹玄机求情救人的时候,白芝凤正在与詹玄机下棋。

他知道小郎君嘴上说得软和,只怕态度非常坚决,也担心褚瑷不知轻重与小郎君起了龃龉,出言包揽道:原也不好在灵前溅血。小郎君既然喜欢这妇人,就带回去吧。

褚瑷原本就不大理解小郎君为什么要阻止他送女人给范桢,听了白芝凤这句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小郎君看上她了?谁也没规定黄毛小儿不能思慕妇人吧?

褚瑷就不坚持要把人送给范桢了,收起短刀笑了笑,说:仙瑞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谢青鹤也不能教训褚瑷,不该把人当牲畜随意宰了生祭。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陈敷、陈起都如此行事,谢青鹤很难在父辈行凶的情况下去纠正他人的恶行。

白芝凤说他喜欢那妇人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这番说辞也是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

喜欢就喜欢吧。区区一个妇人,偌大的别宫也不是住不下。

谢青鹤在灵堂没有过多盘桓,他与范桢没什么交情,露面是为了安抚人心,意思到了就行了。回程的途中多了一辆简陋的牛车,从褚瑷刀下死里逃生的春姬跟着回了别宫。

谢青鹤见她穿着得体,想来褚瑷对她也还不错,随口问了她的来历。

不问不知道,一问就炸了。这叫春姬的女子竟然是青州前别驾从事杨林家的女郎!

杨林很早就有向陈起投降的意图,华璞领兵出城被全歼之后,杨林就率领青州城余下各房从事开城投降。最开始前来青州受降的是安莹,杨林在早期也就配合着安莹做各类安民交接的工作。

但是,陈起不喜欢杨林。在陈起入主青州之后,杨林就被剥去了官服,彻底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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