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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3)(1 / 2)

从前我想画景,大师兄也帮我画。伏传觉得很甜蜜。

谢青鹤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前事。他可不觉得甜蜜。那时候伏传与他名义上结为道侣,他还跟伏传不谐,死活不肯与伏传亲近,眼见伏传忍着躁动日日退避,才会觉得很对不起伏传,处处补偿。

那时候的心情与现在截然不同,小师弟却茫然不知。

去吧,去睡吧。谢青鹤摸摸他的耳朵,你想要什么,大师兄都会给你。

伏传兴冲冲地起身亲了他一下,才倒回去裹紧被子,闭眼片刻又倏地睁开:大师兄,谢谢!

谢青鹤也不是非得每夜睡觉。他很多时候夜里都是躺着,放开五感六识,以人间道观摩众生。与伏传定情之后睡得倒是多了一些,也只是贪恋小师弟伏在怀里呼吸与体温,喜欢在伏传睡着之后,静静地抚摩陪伴而已。

这会儿伏传在六部尚书那儿吃了亏,想要找场子,谢青鹤也乐得给小师弟帮把手。

不就是雕几尊人像么?举手之劳。

要做人像就得有合适的木料,家里肯定没有,半夜三更也不好找人去寻。谢青鹤想了想,记得祈天阁被雷劈火烧之后,最近还在修缮。于是去祈天阁扛了六根柱子,带回家里雕刻。

他做手工精熟无比,从祈天阁修缮工地顺了一套刻刀,借着廊下灯笼的微光刷刷动作。

伏传在屋内睡得正香。

谢青鹤心无旁骛,六根柱子一齐划出雏形,再作细节上的调整。

刻刀在木料上飞舞,长条细屑不断落下,原本粗苯的雏形也在逐渐精细,变得生动。

气温一点点变凉,院中打起晨露,天空变成深邃的蓝色,灯笼里的烛火早已烧灭。谢青鹤居然还有空去屋内取了颜料,给六尊人像一一上色。

伏传趿着木屐披着外袍出来,刚想喊人,目光就被院子里的六尊人像吸引了。

谢青鹤显然完全了解他的想法。

这六尊人像与人等高,全都穿着二品官服,正是六部尚书的官品,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打眼一看,简直就像是六位高官并排站在一起。

最让伏传震撼的是,谢青鹤替他骂人了。

这六尊人像里,一尊用笏板挡住双眼,一尊用手捂着耳朵,一尊紧抿着嘴,一尊左袖清风右手金玉,一尊舌灿莲花手持笔刀,一尊作势写字,案上满布鲜血。

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

知而不言。

沽名钓誉、伪作清贫。

口含天宪却曲解上谕。

代天牧狩却以民为牺牲。

伏传一尊尊人像读来,并未想起昨天与六部尚书吵架的愤怒,反而有一种纵横千古的荒凉。

一代一代又一代。金殿之上,曾经站了多少文臣武将?名传千古的贤臣名臣稀少,坏得让史官浓墨重彩记载的奸臣其实也就那么几个。最多最多的,就是与谢青鹤雕刻出来的六尊人像相似的庸官。

庸臣六像。伏传用手抚摸近前的人像。

谢青鹤不及阻止。

伏传摸了一手朱砂,尴尬地看着谢青鹤:还没干啊。

谢青鹤无奈地挥手:去洗了吧,我给这里补一笔就是了。

伏传蹲在荷池边洗手,吞吞吐吐地说:李金芳是自己人,我也没打算给户部送人像都怪昨晚没说清楚,大师兄刷刷刷弄了六尊人像出来,若是少了一尊不用,岂不是荒废了大师兄的心血?

谢青鹤专注地补好颜色,说:留一尊在丞相府就是了。

伏传拿毛巾擦手,走了回来。

谢青鹤虚指了案上鲜血的人像,说:案上一点墨,民间千点血①。既然代天牧狩,姿态放低些,礼敬庶民万物才是正道。你要做丞相,把这尊人像放到丞相府门口,出入时看上一眼,有何不可?

伏传放下毛巾,一揖到地:谨领训。

安戌和李子到点来送早餐,伏传就让秦亥使人来搬人像,除了户部,其余五个衙门各送一尊。秦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突然多了六尊人像,连忙使人来搬。

谢青鹤喝了一碗粥,才想起叫人去祈天阁那边知会一声,丢了六根大柱子,管事要跳脚了。

人像搬走了,早饭也撤了下去,院子里又恢复了清静。

伏传装模作样去屋内梳头,男人挽个簪子戴顶小冠是有多难?谢青鹤就听见小师弟在哪儿折腾,簪子都砸地上三回!明知道伏传故意撒娇,他还是洗了手,打算去给小师弟梳头。

哪晓得伏传压根儿就志不在梳头,翻身就挂在他身上:大师兄,我知道你昨夜太过辛苦,不过,你白天眯一会儿养养神,咱们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吧?

谢青鹤摸着他温热的腰身,低声道:我自然是最守规矩的人。

例行的规矩之后,伏传神清气爽地起身。这会儿去妆镜台前梳头,突然间梳子也听话了,簪子也乖顺了,三两下就把头发梳好,还记得回头亲了谢青鹤一下:大师兄,我去吵架啦!

谢青鹤看着他明亮的双眼,心中莫名动了一下,眼含微笑:祝凯旋。

伏传离开后,谢青鹤并未卧床补眠,一夜未睡依然精神旺健,遂起床活动。

他让人打扫了院子,自己在屋内画了几张服色。巳时,三娘来了一趟,帮着沏茶送水果,问候起居。谢青鹤跟她聊了两句,得知伏传真的把陈老太带走了,也有些哭笑不得。

炫耀武力没什么意义,能混到六部尚书位置上的都是人精,不至于看不懂眉眼高低。

昨天那几个之所以跟伏传犟嘴吵架,无非是看准了伏传存着两分忍让之心,认为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伏传入宫请封的时候,这几位尚书怎么不曾出头来阻止?当然是有些事可以商量,有些事不敢商量。

伏传做什么都是第一次。

第一次掌兵权,第一次做丞相,第一次切身实际地掌握着万千生民的生死福祉。

他既然没有掌权做主的经验,就得照着前人的规矩来办事。以前躲在韩琳和韩珲身后,如今走上前台,就老老实实地照着官场潜规则行事。

他这几日烦闷琐碎,跟谢青鹤倾诉之后,谢青鹤一句话就把他拽了出来。

在人家玩得精熟的规则里游戏,伏传一个小朋友,玩得过那群经验丰富的老滑头么?

不要玩人家制定好规则的游戏。

伏传今天就是去掀桌子了。

陛、陛下伏伏伏伏宫监结结巴巴地半晌说不出来。

皇帝正在临摹谢青鹤留下的市井图,听了半天都没听到重点,没好气地问:扶什么?阿二,你来说!

叫二七的宫监上前一步,回禀道:陛下,宫外来报,说伏丞相把吏部廖尚书,兵部袁尚书,礼部邓尚书,刑部王尚书,工部萧尚书全都革职了。

皇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革职?!全部?

六部尚书的任免极其谨慎,连皇帝都不能一言而决,必须九卿共议。伏传居然独断专行,自己就把尚书革职了,何其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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