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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0)(1 / 2)

不要钱

谢青鹤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旁边的年轻人又怼了上来:我家也不卖人!

这声音挺大,惊动了里边正在休息的老妇与妇人。

那妇人起身走了过来,轻声道:吵吵什么呢?

那咋呼的年轻人答道:阿娘,这有个小骗子来惹事,我赶他走。又忍不住嘟囔一句,倒是知道捏软柿子。我大哥脑子不好,他就专门找大哥说话!

那妇人抬头看见谢青鹤,转身去擦洗得挺干净的小火炉边上,拿出剩下的半个素饼。

谢青鹤笑道:他不是脑子不好。他是走丢了魂。

那妇人正要把素饼递给谢青鹤,闻言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那饼是给我的么?谢青鹤问。

妇人手忙脚乱地把那个饼给他,又挤开挨坐一处的两个年轻人,对谢青鹤福身施礼:小先生,您可是哪位老爷的童儿弟子?您师父可在?快带妇人去拜见他老人家!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他走丢的魂就跟在里边老太太身边,护着老太太。太太,您家少爷是个孝顺孩子,若是没有他守着里边的老太太,只怕老太太早就过去了。谢青鹤说。

那妇人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说道:是,是,您说得对!那是五年前五年前,婆婆带着大郎出门买豆腐,路上不意冲撞了富贵人家,那家奴举起棍棒就打,婆婆心慈,只管护着大郎,被打破了脑袋,瘫在地上就不能动了大郎也吓傻了大夫说,婆婆这本是要过去的病症,几次凶险都熬了过去原来是我大郎在守着他的阿姆

这么一通哭泣,把附近睡着的人群都惊醒了。

有熟悉他家情况的邻人开始议论:三娘,你家为了给老太婆治病,砸锅卖铁,连房子都卖了,全家住到了大杂院里,也算是照顾得精心周到。怎么就不是你照顾得好,才让老太婆活了下来呢?非要信那丢魂守魂的无稽之谈!

正是。这新来的小骗子不定是从哪儿听了你家的故事,故意来哄你呢!耍嘴皮子不是真本事,能把你家大郎的魂叫回来才是真本事!

哈哈,那可不行。若是把大郎的魂叫回来了,谁去护着老太婆?大郎就得傻着。可不是他小骗子没本事!

那叫三娘的妇人也被说愣住了。她自然是期盼儿子能恢复正常。可是,这小先生说儿子走丢的魂在守护婆婆,一旦儿子不傻了,婆婆就没人护着了,若是让婆婆死了,这要被戳脊梁骨的啊!

二郎在旁骂道:阿娘,我就知道他是个骗子!快把他赶走!

谢青鹤的目的是收用这一家人,并不想在根基未稳之时,就在鱼龙混杂之地闯出名声。若是传到了粱安侯府耳中,又是一堆的麻烦。所以,他冲妇人笑了笑,拿起那个素饼,转身就走了。

溜溜达达回到河边时,伏传还在装仙风道骨。

稍等片刻吧。谢青鹤走近握了握他的手,是不是有些冷?

伏传点点头:河边风大。也是如今还未筑基,根底浅薄。过些日子就好了。

谢青鹤把那边的情况小声说了一遍,伏传很惊讶地问:真的走丢了魂么?

嗯。刚路过我就发现他少了一道魂,他是天生的出窍之人,若是修神仙道,很容易就能魂游太虚、窥破天机。少年时魂魄根基不稳,又在剧变中想要保护自己的祖母,力不能逮,魂就飞了出去。照他母亲的说法,倒也是难得的慈孝之家。谢青鹤说。

出事时,大郎都十多岁了,这时代十四岁成丁,大郎已经算是成年人。出事之后,年迈的婆婆还护着成人的孙子,可见慈爱。孙子也想在强暴中保护祖母,情急之下魂都飞了出去,自然是孝行。

何况,那家里没有男主人的存在,儿媳妇拉扯着两个儿子,照顾着婆婆。

为了给婆婆治病,儿媳妇卖了房子,举家住进了窄巷。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媳妇带着两个孩子照顾了婆婆五年,娘仨还能心平气和地侍奉于床前,绝对是家风端正。

谢青鹤在窄巷里转了一圈,单单挑中了这么一家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边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就有一道身影追了出来。

谢青鹤本以为过来的会是爱子心切的妇人,哪晓得是急急骂他是骗子的二郎。

你二郎放轻手脚又跑得很快,钻过来只看见谢青鹤和伏传,你师父呢?

没等谢青鹤说话,他又跺脚:哎呀,不管你师父了。你是不是有办法把我大哥的魂叫回来?你要多少钱?

不要钱。谢青鹤又回答了一遍。

那你要什么?二郎愕然,你还真的要人么?我家没有女孩子,睡在墙那边的丫丫是隔壁家的丫头,她家那地儿豁风,小姑娘身子不好,我阿娘就说给她个挡风的铺位。那不是我家的孩子,不能给你。

你大哥是天生的出窍人,我们要收他做弟子。谢青鹤说。

那你那这事二郎懵了一会儿,他是哥哥,我是弟弟,我不能替他做主。

伏传在旁冷淡地说:不必你来做主,此事也不必强求。我有造化之术,自来是旁人恳求赐教,岂有老师求徒弟的道理?

眼看二郎彻底懵圈,谢青鹤解释说:就是我先替你家解决麻烦,要不要拜师学艺,等你大哥清醒之后,他自己来决定。本是我派赐予他的机缘,他若不肯受,也没有强求的道理。

正说着话,那叫三娘的妇人也追了出来,阻止道:不行!不能害了你阿姆。

二郎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只坚持说:阿娘,阿姆最疼爱大哥,她若是知道大哥一辈子呆呆傻傻不能成人,也会支持我的决定。已经五年了,原本凭大哥的相貌体格,哪怕家无恒产,也有姑娘肯与他好,如今他成了傻子,咱们周家要绝后了!

什么事情一旦涉及了后代香火,其余的似乎都要往后靠。

三娘支吾片刻,还是不肯:你阿姆是个好人,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谢青鹤出言解围:这事也简单。若是将老太太的旧患治愈,也就不必让大郎的魂时时刻刻守着了。恰好我也懂些岐黄之术,几服汤药配合针刺,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

三娘与二郎齐齐回过头来,母子二人问了同一个问题:你要多少钱?

谢青鹤:不要钱。

谢青鹤与伏传并不缺钱,早在进京之前,韩琳就赠金不少。

大额的银票不好出手,容易被粱安侯府顺藤摸瓜找到踪迹,五十两重的银锭子也不好花用,且带得不多那玩意儿是真的重,带着逃命哪里方便?从粱安侯府出来的时候,谢青鹤揣了不少碎银子,有伏传沿途兑出来的,也有谢青鹤从粱安侯府趁乱摸出来的。

待天亮之后,三娘就拿着谢青鹤给的散碎银子,先去赁了个能住人的独门小院儿。

伏传还要她去买些衣裙,三娘表示,女孩儿怎么好穿外人缝制的衣裳?一来不干净,二来怪抛费的。所以,三娘去买了布料丝线,亲自给伏传缝制衣裙。

大郎在家守着老太太,二郎就负责给谢青鹤跑腿打下手,拿着方子去买药买针具。

将这么一家人笼络在身边,做什么事都很方便。赁院子凭的是三娘的人脉脸面,出面写契纸用的就是周二郎的名义。粱安侯府无论怎么盘查,也无法找到藏在周家人背后的谢青鹤与伏传二人。

两服药下去,老太太的病情就有了起色。谢青鹤也不亲自动手针刺,从旁指点伏传动手,施针两回之后,半身不遂的老太太就能小幅度地晃动胳膊脚趾,把三娘高兴得喜极而泣。

周家人搬进小院儿,每天看着谢青鹤与伏传每天做早晚课,正儿八经就是修行人的样子,也没有各种神神叨叨、杀鸡宰狗的邪祀做法,对他二人就十分敬服(主要是没有骗钱),如今老太太的病情有了起色,周家上下对谢青鹤与伏传就更加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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