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在密林中横冲直撞,靳岄跪在象背上,与岩罕并肩,指着右前方:“往那边跑。”
“你疯了!”岩罕不肯,“那是赤燕陵墓的方向!有守军!”
“没有了。”靳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骤雨令他脸颊和眼睛都疼,“广仁王已经帮我们把这条路清理干净。”
岩罕立刻指挥大象转向,巨象踏着沉重的脚步与震撼天地的悚然巨响,往赤燕陵墓的方向奔去。
“……那个人,不是坏的吗?”玉姜完全不明白,“他帮了我们,你为什么要用毒箭射他?”
“普通的箭而已。”靳岄回头对她一笑,“而且他只能算是半个坏人。”
他忽然看见了母亲脸上的笑容。这狂风暴雨丝毫没令顺仪帝姬畏惧,她披着陈旧的蓑衣,钗环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只有手上一串刻着白梅燕的金环昭示尊贵身份。“子望,大象原来这样有意思?”岑静书笑道,“我在赤燕呆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飓风,真是吓人。”
玉姜低声道:“吓人……那你还笑?”
岑静书揽着她肩膀:“我心里快活,自然就笑了。”
靳岄想起幼时与她在封狐城外雪原策马驰骋时,她也是这样的快活表情。这儿的天好大——她的母亲,本来就是会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欢喜的性子。
象队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古怪声响。嗤的一声,落在最后的一头大象似乎被什么刺中,没跑多久它便砰地倒了。“岩罕!”靳岄吃惊道,“怎么回事!”
“赤燕的吹箭队!”岩罕一张脸白了,“那是毒箭!护好自己的,别被箭刺中……”
话音刚落,靳岄便看见身后密林上跃起一个浑身绘彩的人。那人动作飞快,如一头动物攀在树上,抓起箭筒朝岩罕奋力一吹。
几乎看不清形迹的竹箭疾飞而来,靳岄扑过去把岑静书与玉姜按倒,岩罕最为灵活,翻身躲过。靳岄起身,却觉得耳郭有些粘腻,抬手一摸,雨水混着血水。
“小将军!你中箭了!”玉姜连忙去拉他。
靳岄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狂风太急,雨水太重,他在象背上晃动,抓不紧玉姜和母亲的手。
在他从象背倒下的瞬间,前方看不清去路的密雨狂风被撕裂了。一枚高辛铁铸造的黑箭射破水雾与风云,刺入那吹箭人额头!
马儿一声长嘶,腾空越过低矮丛林。靳岄在混沌中只感到腰上忽然一紧,随即自己便被揽入一个温暖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