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腔抵在车把手上,压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大家都不说话,表示很同意。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他们手脚很利落。几乎是把东西扔在窗下就推着自行车往回跑。
但不是意外的意外,也在此刻发生。
从大路上忽然拐进来一辆摩托车,打探的目光携着轰隆轰隆地声响一道扑面而来,震地我头皮发麻。
我们三个都极其有默契的扭过脑袋抬头看天上路过的飞机。
视而不见。
幸好开摩托车的男人只是路过,他在我们身后一闪而过后,逐渐走远。
直到声音完全淡尽,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我才有胆量侧目向他刚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时候心虚,原来也是一件这么可爱的事吗。
我对上张放放看过来的目光,相视一笑。
“怎么感觉是做贼!”
粟远耸耸肩,笑容无奈。
张放放习惯性地拍了拍自己胸口,自我安慰:“还好还好,我刚看你一脸像是吃了苍蝇的表情,还以为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
“我也慌啊。”
那边胥乐远和江炎也已经推着自行车奔回来:“靠!刚刚是什么情况?”
“没有问题,就一个路人。”粟远搂上江炎的肩:“这一天可真够累的啊。”
“老子真是上了你的当。”
“不过。”
“感觉好像挺高兴的。”
“算你还有一点思想觉悟!”江炎拍掉他的手。冲着此刻的夕阳,长长得伸了个懒腰。
大家很快乐。
我的心里,也很快乐。
*
避免节外生枝,我们迅速离开了“作案现场”。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堆在地上的那两捆柴。
普普通通,或许无用,却也无价。
“你说张路会知道吗?”
江炎侧头看我:“你是单指这件事,还是别的什么?”
“其实我是想要让她知道,是有人真心关心她,想要帮助她的。”
“即使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杯水车薪。”
“干嘛这么贬低自己的劳动?说不定是拯救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他挤挤眉笑。
对。
我赞成他的想法。
那天的晚霞很普通。
夕阳匆匆沉下,天空晕染成暗金色。跟以往的每一天都大同小异,却只有那一天的特别值得珍藏,特别在记忆中,挥之不去。
*
我们在早上碰面的车站告别。
男生骑自行车先走,我陪放放在车站等车。我们两个都累坏了。她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昏昏欲睡。我也困,但是没有睡意。
“放放。”我轻声叫她。
她没反应。
“张放放。”我抖了抖肩。
“干什么呀,别动,车来之前让我再躺会儿。”她不耐烦又疲倦地小声哼哼。
车站正对着的是一家理发店。
准确地说,过去是一家理发店。玻璃的门面上“美发屋”三个大字,已经完全褪成白色。不过我知道它们原来的颜色,是红色。
我当时从市区回乡下,第一次剪头发就是在这家店里。
小学三年级的班主任,委婉地向储标表达了我这个从市区回来的女学生,别的都挺好的,就是头发不太好。
她给了我爸两条建议。要么扎头发,要么剪了,剪到齐耳。
第一条,如果换做两年前的我,我一定会选。那时候的我简直做梦都想扎辫子,每天都巴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收拾成五花大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