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有点难过。
疯了吗。
因为这个死猪头难过。
这个在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中少有的波折,并不是我想要的。
就像面对梁艺琳那样。
我也一直期待着,并渴望着他完美的人生会出现裂缝。
却从不是盼望他跌落谷底。
因为,无论怎么样,他始终都是我哥哥。
而哥哥这个含义,在这次他的失利后,隐约又有了新的意义。
生命中的遗憾。
他早我一步。
先品尝到。
*
小学升初中上来的班级里,没有一个跟我当初不对付的男生。
我以为这是生活对我的法外开恩。
但是现实告诉我,我以为,真的就只是我以为。
周一冗长的升旗仪式结束后,人人都顶着一身油腻的汗回教室。第一节课的铃声已经打过,水房里厕所前,却还是挤着络绎不绝的学生。
老师们都知道这个情况,干脆就在办公室里风风凉凉地喝杯茶,再夹着课本去教室。
理所当然,又心照不宣地磨蹭掉早上第一节课五分钟的课时,是周一严酷又漫长的升旗仪式后唯一值得期盼的东西。
第一节是语文课。
教室里三分之一的人还没回教室。我抱着乐扣杯喝水,张梦洁捧着本语文书醉心于学习。
“妈的,怎么没人告诉我语文课要默写?”她嘴里背书都来不及,还要抽空跟我聊天。
“语文课代表是哪个?会不会做人?”
“我现在就要去把她做掉。”
我翻出铅笔盒里美工刀,毕恭毕敬地递给她。
“梦洁桑,请表演一个自裁。”
“无功不受禄。”张梦洁推开我的手,严肃:“没事别给我送礼,影响不好。”
……
我和她又闹了几句,直接发现教室窗外忽然站了不少陌生的脸庞,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盖好杯盖子,好奇地扭头看过去。
“这些人干什么的?”
张梦洁舍不得放下手里的书,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五班的吧,他们第一节是历史课,看着是来借书的。”
“历史课?”现在年轻人对历史的热爱看来完全已经超出我的想象。
张梦洁嘿嘿贼笑了两声。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十分捧场对追问。
“他们历史老师是数学老师兼任的,敢不积极吗?
那可真是,有点酸爽。
教室前门口探进来半个身影,冲着教室里东张西望。我无意中扫到他的脸,心中一刺,立马偏头躲过。如同一种本能。
“那不是储悦吗!”
可惜我没有躲过他。
“储悦!”在热闹的人群里,他大声喊我的名字。
“储悦!”他还在喊,我不理他,只是低着头,漫无目的地翻到语文书的目录页装失聪。我的同桌侧目默默看了我一眼。
张梦洁好奇地看向门口:“你同学?”
“我……。”
我闭上眼。
又一次。
他们放肆不堪,毫无忌惮地叫出了那四个稀松平常,却令我厌恶不已的字眼。
芝麻烧饼。
血就是这样冷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