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笑,“你是京城长街遇刺一回,出门请先生又遭遇一次,草木皆兵了吧。”
“好像有点儿。我跟你讲,那天我刚到村子里,当晚钟就响了。我还以为是冲我来的呢。那个阿重说我如今在北戎一品堂暗杀名单的前列。”
一品堂是北戎王室的细作机构,相当于天|朝的悬镜司。
“啊——”钺儿忽然出声,抬手指着一边的糖人摊子。他看到很多小娃娃围在摊前,还有人拿着糖人在舔。
楚元想起自己被大哥抱着上街也是这样的,伸手轻刮了下钺儿的鼻子。抱着他走到糖人摊子前头,让他自个挑。
十个月的娃娃抓个签子还是抓得很稳当的,他伸手就抓了匹小马。然后贪心不足的把另一只手也伸出去。
谢穆宁站过去挡住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吃多了糖要坏牙齿的。
钺儿瘪瘪嘴,知道叔祖母不好商量。他眼巴巴看向楚元,后者笑了下抱着他走开。
钺儿把糖小马讨好地递到谢穆宁嘴边,后者道;“你倒乖觉。不过,糖纸都还没撕呢。”
她抬手给他把糖纸撕开,然后摇摇头示意不吃。
钺儿灵活地喂到自己嘴里。嗯,甜的。舔舔舔......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被一个路人吸引的忘了他的糖。
谢穆宁看过去,他是盯着人家的绿眼珠在看。
谢穆宁对对方歉然一笑,然后拍手把钺儿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听说纳真在被金岩等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动用人力把北戎境内所有绿眼珠的人都找了出来,然后集中在王庭让人看。
好家伙,这一找找出来几千个。
一些之前说绿眼睛不详的人都觉得讪讪的。
楚元也看到那个绿眼珠的人了,想起的自然也是数次交手的对手纳真。
他甚至怀疑,纳真已经在边界线那边了,正窥伺着天|朝这边蠢蠢欲动。虽然发动不了几十万人征伐的大战,但今年小规模战役应该会有几场。
可惜北戎王庭离得太远,防备又太森严。
不然,若能刺杀了北戎王,倒是可以让如今看起来团结一致的北戎立即因为王位之争陷入自相残杀。
这事儿不能只指望悬镜司的人。所以他才想要趁着没有大战亲自培养人手。
钺儿又开始舔他的糖了,谢穆宁看他吃得口水滴答,欢快得很。
钺儿看叔祖母盯着他看,以为她改变主意又想吃糖了,虽然有些不舍得还是又递了过来。
谢穆宁还是摇头,她才不要吃被这小子口水涂满的糖呢。
楚元看着微笑,他小时候为了讨好大哥多买些好吃的,也每次都这样。不过,这小子怎么也不想着喂他啊?
有个异族商人想靠近谢穆宁被家将拦下,对方用不甚流利的汉话道:“楚夫人?”
“我是,你有什么事?”谢穆宁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肃慎国的人,有位杨乐先生托我给您带话。”
杨乐?他们亲自送走的使臣。而肃慎国也确实是那些使臣要去联系的小国之一。
说是国,其实全国不过几十万人,军队只有两万人马。皇帝想的是联合众多这样的小国,天|朝在前方和北戎正面决战,他们在后方蚁多咬死象。
楚元看看前方,“茶楼里说吧。”
进去找了个包间坐下,他把孩子递给谢穆宁。
谢穆宁抱着孩子坐在旁边,让小二送了热毛巾进来给钺儿擦黏糊糊的手跟嘴。他的糖吃到一半没拿稳,掉了。
所以小家伙这会儿有些蔫蔫的。
楚元和那人没说几句,带话自然带不了长篇大论。
“有劳了。”
“不客气,受人之托而已。而且我家借了杨乐先生的种,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谢穆宁一听,杨乐居然是以此为报酬换来对方的帮忙,颇有点哭笑不得。
某些边远地方,看到杨乐那样斯文俊秀又高瘦的男儿,有些人是会忍不住让家中女眷向客人借种的。
别说,她扮成男装都被一个妇人抓进过麦草垛后边。
当时她还以为是北戎人呢,立即就拔刀了,惹得游杉等人一阵大笑。
那人出去之后,楚元朝楚俭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会意的安排人去跟踪。
总不能随便冒个人出来,他们就相信是杨乐危难中托请来求助的。
谢穆宁道:“杨大人他们怎么了?”
“他们应该是被北戎人察觉了,北戎人在追杀他们。好在他们越过边界线就分散行动了。只要不出软骨头供出其他人都还好。”
楚元给谢穆宁看方才那人给的信物,一块碧绿色的玉珏。
谢穆宁想了想,当时杨乐过来向她敬酒的时候腰下好像就是挂着这个压住衣摆。
“现在怎么办?要派人去救他们么?”
楚元点点头,“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要过去肃慎和诸国展开营救,不是一般的麻烦,容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