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内侍不由屏住了呼吸,片刻后,就听坐在太师椅上的楚祐沉声问长史道:“吉日择在何时?”
“三天后。”长史恭声答道。
怦!怦!怦!
楚祐不由心跳加快,狭长的眸子里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彩:
三天,只要三天。
只有过了小定礼,他与嫆儿才算真的定了亲,这婚事才是板上钉钉。
可是太后那边……
楚祐的眸中闪过激烈的挣扎之色,太后与顾云嫆的面庞交错着在他脑海中闪现,内心胶着着,拉锯着,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太师椅的扶手。
忽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了顾云嫆自信满满的声音:“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是啊,嫆儿的福缘确实很好。
现在的局面也许也是如此……
是上天赐给嫆儿,赐给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会!
楚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幽深如海的眸底已是一片果决。
他吐字清晰地说出了他的决定:“让司礼监的人进来。”
说话间,他的眼眸逐渐炙热,灼灼如烈火。
“是,王爷。”长史又匆匆地领命出去了。
一旁的内侍欲言又止地看着楚祐,最后也没问他是不是还要备马。
望着长史离开的背影,楚祐在心里宽慰着自己:他那位皇兄一向自诩是仁君,为人处事瞻前顾后,总想着处处讨好,料想他也不敢亏待了母后。
进宫的事不急在这一时,他先把他和嫆儿的亲事定下,也来得及。
“沙沙沙……”
微风拂起,一缕夹着迎春花香味的风自厅外飘了进来,楚祐抬眼朝大门外望去,只觉眼前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不一会儿,王府长史就把司礼监派来的太监以及几名内侍都领到了正厅。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定下了三天后去定远侯府下小定的事宜。
司礼监来人很快就告辞了,整个康王府则忙碌了起来,喜气洋洋。距离小定礼只有三天了,王府的每个人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最忙碌的就是王府长史了,他奉楚祐之命亲自跑了一趟定远侯府递口信,从侯府回来时,他精神抖擞地禀报道:
“王爷,司礼监先属下一步拜访了侯府,还带去了郡王妃的钗冠、礼服。”
“侯爷让属下给王爷传话,正月二十二日他在侯府等着王爷大驾光临。”
司礼监行事相当周全,让楚祐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又过了一天,司礼监那边再次来人,送来了小定礼的单子请楚祐过目,这单子都是按照郡王的份例安排的,让楚祐挑不出一点错处。
正月二十二日一早,在司礼监的陪同下,康王正式向定远侯府下了小定,一路吹吹打打,足足抬了十二抬小定礼抬到了侯府。
皇家已经多年没办喜事,这般喜庆的光景引来路上不少百姓围观,热闹非凡,当天这桩喜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顺利下了小定后,楚祐本想次日就进宫去见袁太后告诉她这件喜讯的,可他还没出门,司礼监那边就又来了人,说是钦天监已经算好了迎亲的吉日。
钦天监给了两个吉日,第一个吉利就在一个月后;若是错过二月二十三,下一个吉日就要在半年后。
楚祐心头火热,当下就选定了婚期,又急忙吩咐王府上下准备大婚事宜。
这一天,楚祐终究是没进宫,心里再次宽慰起自己:皇帝肯定不敢怠慢母后的,也就区区一个月而已。
等嫆儿过了门,一切都会好的,嫆儿如此善解人意,再有他的周旋,这日子久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母后也一定会喜欢嫆儿的。
再不济,等过段时日嫆儿怀了他们的孩儿,母后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大的不满也会烟消云散的。
司礼监的人离开康王府后,就又去了定远侯府,通传了这个喜讯,这个好消息令得侯府人心一振。
病了二十几天的顾太夫人不药而愈,容光焕发,还下令打赏了府里上下两个月的月钱。
慈和堂里,一片欢声笑语。
“我的嫆姐儿果然是有福气的!”坐在罗汉床上的顾太夫人喜不自胜地说道,又转而对着侯夫人王氏谆谆叮嘱着,“馨雯,你好生准备嫆姐儿的嫁妆。”
“还有一个月,时间是有些紧,可也万不能亏待了嫆姐儿。晚些你把嫁妆单子再拿给我看看。”
下首的王氏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王氏心里已经不耐烦了,心不在焉地攥了攥手里的帕子,暗道:这嫁妆单子全是太夫人亲手写的,这都看过几遍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顾太夫人温柔地牵起顾云嫆的小手拍了拍,笑容慈爱。
顾云嫆的婚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昨天,康王与司礼监过来下小定的时候,顾太夫人这边还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这桩喜事又出什么意外,但这一次的纳吉礼相当顺利,到今天更是顺利地定下了大婚的日期。
她的嫆姐儿马上就是康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