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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2 / 2)

谁知脚尖方一碰到地面,我便觉酸软得要命,一晃之下,不知怎么牵扯到了腰身和后庭处,更觉涩疼难当,疼得我轻哼一声,立马扶住床边。

让我承认被他们弄得下不来床未免有失面子,只是……

我倏地收回脚,又钻进被窝,破罐破摔般道:“我……我站不得了!”

难得的,谢明澜竟然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他在微微一怔后,反而喉结猛然一滚,他生硬偏过头去,雪白的小脸上晕出一抹浅红,看他的眼神,若不是前朝有十万火急之事,只怕又要压上来胡乱弄上一番了。

我不愿给他侍衣,此间另有个人倒是愿意的很。

只见苏喻不知何时下了床,立在谢明澜身侧,微垂了头,很是恭谨道:“陛下,可否容草民服侍陛下。”

恭敬得好像昨晚他俩不在一个床上似的。

我心道:你别为他穿衣了,先穿上你自己的吧!!

苏喻虽衣着亵衣,方才下床时也捡起了中衣松松披上了,但也只来得及随手整理了一下,怎么看都仍是衣衫半解,长发半披的模样,这二人戳在一起,好一番令人遐想的景象。

“……”谢明澜盯着他,那张俊美小脸渐渐从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一抬手止住了他,随后反手将我推回床中,泄愤一般狠狠一扯帷幔,将我掩得严严实实,最后咬着牙唤道:“来人!更衣!”

把我掩在帷帐内简直多此一举,莫忘了此处就是我的清思殿,元贞不瞎不傻,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万万没想到,那元贞好像真是个傻的。

第二日,我就听到绿雪带回来的风言风语,说是前朝后宫都在盛传,苏大人两度被贬是因为当今陛下对他求而不得,才遭罢官卸职,如今不知怎么苏大人想通了,陛下得偿所愿,那苏大人自然就要被第三次启用,扶摇直上了!

于是朝中立时转了风向,这几年刚刚冷清下来的苏府,又门庭若市起来了!

我听到后,愣了半晌,想到若是赋闲在家的苏阁老闻之,不知该如何作想,顿时笑得打跌。

第34章

其实这个谣言倒也不是毫无凭据。

苏家是百年望族,祖上出了个钟灵毓秀的天才,不但样貌仿若天人一般,而且年方十五便连中三元登科及第,位极人臣,是齐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与丞相。

据说这位苏丞相极受隆宠,最显赫时大半个朝廷都是他的门生故吏,说句话简直比圣旨更像圣旨,虽说他英年早逝,不过死后更是极尽哀荣,由皇帝亲自扶灵下葬。

这样的人物传到后代,传到市井中,难免就编到情情爱爱的床帏之事和宫廷秘史上去了。

平常苏家都撑着名门世家的气度,等闲流言攻讦不放在眼里,但是唯独对此事讳莫如深,以前京都府中有个颇有才名的秀才,有一日他醉后不知怎么想的,竟拿此事填了首词,一时流传甚广,连我都特意去太白楼听过,还被好事者传扬了出去,更是让这首词名声大噪,只是那之后……

那之后这人就一直是个秀才了,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还在街边卖字呢。

“我听说,你家有个不成文的家规,说是即便后代中有神童之材的,也只得在十六岁之后才可参加科举,以示对这位先祖的尊敬,可是真的吗?”我突然想到这个事,八卦之心又起,不由得向对面之人询问起来。

苏喻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颔首道:“确有此事。”

我默默笑了半晌,不甚真切地劝慰道:“也难怪苏阁老大动肝火,苏公哪里是由得这帮市井之徒编排的?”

苏喻不以为意,也浅笑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苏家荣宠不衰的缘故若是先祖以色侍君的话,名声属实不怎么好听,”他沉思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又道:“更何况,百年前的旧事时至今日……凭着先祖手记中的只言片语也难断出几分真几分假了,也许正因如此才更让家严……”

我正要开口,余光却见一人迈步进来。

能径直进得我这清思殿来的,除了谢明澜还有谁,于是我和苏喻截住了话头,起身行礼。

谢明澜似刚下朝,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我还未跪下去,他就势扶住了我的手肘,又对苏喻道了声免礼,唤绿雪添了茶。

总而言之,是十成十的不见外。

那日的荒唐事之后,谢明澜的性子似乎温和了一些,只是他看着我的时候,眼中情意越发掩饰不住,他偏要还要掩饰,这般纠结之下,就时而显出一种遮遮掩掩的含情脉脉来,看得我越发坐立不安。

绿雪的茶还没呈上来,他便就着我的手,在我的茶盏中浅啜了一口,这才随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和苏喻一时都有些发窘,半晌都未开口,见他神色渐渐敛了起来,我生怕他又要发作,连忙道:“苏大夫正在给我讲那位苏家先祖之事。”

谢明澜轻声应了一下,他初时没在意,但随后又是一怔,可能是突然反应过来伴随着那位苏公的宫闱传说,他的脸色也渐渐古怪起来。

于是苏喻和谢明澜皆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话题,又不知怎么聊到了净土宗和北国战事上了。

谢明澜以前就对苏喻极为倚重,即便是关系如此奇怪的现在,他在谈及这些与我无关的事上,也是不吝惜垂听苏喻分析的。

我在旁默默饮茶,听了一耳朵,道是齐国境内的净土宗据点中混入了许多鲜卑流亡将士,他们怀着国恨家仇,不断向市井集市等守备薄弱之地发起攻击,使得齐国无辜百姓死伤惨重,可是这群人偏又难抓得很,毕竟净土宗在中原经营已有十多年,被蒙蔽的中原教徒甚众,他们庇护着这些流亡将士化整为零的躲入民宅巷陌,使得金吾卫统领徐熙甚是焦头烂额。

我暗暗唾弃了一番徐熙这个酒囊饭袋,不过我一是不愿再掺和这些军国大事,二是唯恐在谢明澜面前泄露了异样,故而也不再留,道了少陪便去庭院中侍弄马儿。

这匹马驹已被我养大了,还养得甚是剽壮,我抚在它油亮的皮毛上,暗暗忖着心事。

太子哥哥远离深宫已久,身份又不能暴露,行事自有诸多不便,好在我看那日他有程恩相助,又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让韩家小姐跑了这一趟,这让我稍稍放下了心。

现下压在我心头的只有一件事。

过了许久,有人步到我身后,轻声道:“秋猎那日,你骑着它吗?”

我缓了一下心神,回过身望进那人幽深的黑眸中,微笑道:“可以么?”

他也望着我渐渐笑了,道:“自然。”

我道:“你与苏大夫聊完了?”

他颔首道:“嗯,他收拾茶盏去了。”

我道:“你们聊的大事,我听不懂……”

谢明澜温声道:“无妨,我只想与你聊些你喜欢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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