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财经新闻报道,久安集团正式对je t'attends实施收购计划。
孟以冬是在闫志成车上听到这则消息的,那会儿闫志成的车被夹在车流中,动弹不得,“他是你哥哥?”
孟以冬摇下车窗,旁边小奥迪的车主正在抽烟,他撑着额头,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据我所知,je t'attends还没上市,久安这么大个企业,对一个没上市的公司大张旗鼓的收购,是你哥哥惹到什么人了吗?”
“我不知道,”孟以冬说,“闫总,我想请您帮个忙。”
闫志成什么也没问,只说“好。”
他是从d.k出来才碰上在附近办事的闫志成,22年上旬去纽约进修时认识了一个人,回国前他们保持着邮件往来,很巧,这个人跟邢宗月在同一家公司,与邢宗月平级,有一定的竞争关系。
他就是来见这个人的,还从人口中得知,久安早在一年前就没跟d.k合作了。
闫志成再次启动车子,一路将孟以冬送回了家。
回家前孟以冬去了趟超市,推着车子在货架中间游走,视线却只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久安对je t'attends的收购消息一出,网络上众说纷纭,je t'attends作为一家设计公司走到现在,虽然在同行中脱颖而出,但在大型企业面前仍旧形同一只虾米,就像网友说的,“这叫收购吗,这他妈叫吞并好吗?”
“久安要吃掉je t'attends?这是心血来潮打打牙祭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品,你细品。”
“设计公司又不是快销品,久安怎么一副穷凶恶极的清道夫搞头啊?”
……
孟以冬从新闻app里退了出来,收购打的从来都是舆论心理战,网友风向两极分化还算好的,怕就怕一边倒,可他今晚做不了什么,在闫志成把资料给到他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
“冬冬?”
孟以冬后脑勺像是被棒喝了一般,那声音迅速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抬起头,正对面站着的,是蒋春云。
十多分钟后,他们在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蒋春云情绪很稳定,孟以冬看着她,脸上多了不少皱纹,有几绺白发藏不住了,她穿了身米黄色的长裙,左手腕上戴着红绳,孟以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姜珩当年的杰作。
“想听我跟你寒暄吗?”她开口问。
孟以冬轻微摇了下头,“您瘦了。”
蒋春云手里握着咖啡,却一直没有要喝的意思,“你几时回来的?”
“前段时间。”
“没想着去看看我们?”
想过,孟以冬想,当然想过,只是在和萧升和好前,他没准备太突兀的去见。
“24岁,理财,知根知底,他说是你,对吗?”
孟以冬有些无措,想说不是,可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蒋春云不等他回话,又道,“好孩子,我跟你爸爸都很记挂你。”
“妈……”
蒋春云用手心盖住了他的手背,握在手里,“就做我们的儿子好吗,妈妈还像以前一样照顾你,疼你,行吗冬冬?妈拜托你,就做我们的儿子好不好?”
她的话孟以冬听懂了,他觉得呼吸很是不畅,好像蒋春云握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脏,力道越收越紧,让他无所适从,几近窒息。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出来,仓皇的说了声对不起便逃了。
从店里出来逃到了大街上,逆着人群疾走,一道道尖锐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脱光了的醉鬼,耳边有细细密密的闲言碎语,后来多了嘲笑和怒骂,他眼前闪过无数张脸,但最终停在了蒋春云那里,停留在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躲开他触碰时的表情上,她很失望,疏离,厌恶,甚至是悔恨,就好像在质问他,我为什么要花八年养一个要搞我亲儿子的小孩!
再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要炸裂了,不知是谁在他脑子里装了一颗定时炸弹,时间倒数的嘀嘀声急促,最后越来越快,快到他只能用尖叫和嘶吼来试图将它逼停,最后在它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死亡好像就在眼前……
“快把他叫醒!”
“冬冬,冬冬,冬冬!”
“快醒过来!”
“孟以冬,醒过来孟以冬!”
黑暗刹那间退却,孟以冬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他眼前有了些光线,从模糊到清晰似乎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醒了!”是毕然的声音。
再是萧升的声音,他说,“没事了宝宝,没事了没事了。”
“哥……”
“呼吸,”萧升的手抚在他胸口,“慢慢呼吸,孟以冬。”
“小周,”毕然这时朝一护士招了招手,“给他输液,”说完又拍了拍萧升肩膀,“你跟我来一下。”
孟以冬觉得困了,身体很疲累,终是又睡了过去。
萧升跟着毕然去了他办公室,门刚关上,毕然回身拎着他衣领就将人摁在了墙上,“升哥,你们他妈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萧升没抵抗,他垂下眸子,怎么也想不通,回来后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孟以冬,怎么会在大街上崩溃发疯,又怎么会在晕厥的时候生理性暂停自己的呼吸。
他连回想都不敢,他的孟以冬刚才竟然差点杀了自己。
“他到什么地步才会在没有意识的时候还下意识要杀了自己?”毕然狠戾的问,“消失了六年,回来就进医院,满身是伤,现在还搞成这种样子,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