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微微感慨:“还以为你是软兔子,没想到竟是只小狐狸!”
一只小没良心的狐狸。
“兰兮,”水鉴突然开口:“少原君虽非朝臣官员,但也等同官居一品,莫要胡闹。”
鸣凤阁不就是个她父皇收集情报养兵蓄锐的组织而已,同亲上战阵浴血沙场的将士比起来,根本算不上民心所向。
水鉴虽隐姓埋名于此,可毕竟也是她皇叔,兰兮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给了他个面子,嗯了声。
秉德后石林,兰兮独自悠步,野味虽好,吃多了确实有些腻。
蓦然,天地间响起一阕悠悠笛声,笛声飘荡开来,月光似更温柔了几分。
是谁在吹笛?她闻声寻去。
月色夜影下,假山石上隐约有人倚壁而坐,执笛以喝。侧面颜冷峻,轻风浮动扬起额边不羁的须发,这般清冷寡言,不就是那鸣凤阁主少原君。
“少原君好兴致呀!”兰兮轻笑一声。
笛声骤停,消散在夜色中。
他倏然侧眸看向她,她从暗处走来,淡紫色裙角随步扬起。
少原君借力起身,双袖一展,流云般从高处石山上飞落而下。
“公主有何事?”
兰兮淡然立于他面前,眸中笑意不减:“无事,少原君不仅身手矫健,连笛子都吹得精妙绝伦呢。”
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他俊眸半垂,冷而不言。
冷淡一如平常,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兰兮觉得无趣,幽幽叹了口气:“哎算了算了,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昨晚扔下我,这账今天我就当是讨回来了,咱们两清了。”
少原君眉睫轻皱:“公主千金之躯,我鸣凤阁上下自然有求必应。”
这话一出,兰兮也不乐意了,她屈尊同他和谈,他竟还不领情。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任意妄为?我看在你领阁主之衔给你三分薄面,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沉默片刻,认定她是恃宠而骄的毛病犯了,清冷道:“阁中事务繁忙,还请公主明日便随臣离开,不要再拿这种小事来消遣我。”
说罢他大步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当真是大胆!眼里还有她这个九公主么!兰兮留在原地气呼呼。
第4章
第二日,他们如约启程。不巧的是,沈铮和沈薰也是这日回府。分道而行显得鸣凤阁同国公府有怨不合,于是出于礼节,只得同路而行。
一望无际的大路,青帷马车行驶了一日,离皇城还有一日的路程,于是他们只能在途中东临镇的客栈暂歇一夜。
少原君在最前边,翻身下马,面色淡泊依旧,从容等在原地。
兰兮从马车上下来,面前的客栈虽有些破旧,倒还算整洁。
国公府的马车跟在后边,沈薰也走下车,看了看客栈,皱眉绷着脸:“二哥,这又小又破,我不住!”
“附近没有大客栈,你忍忍。”沈铮无声叹息,这妹妹骄纵惯了,这破旧的地方她肯定接受不了。
“可是……”
“那沈四小姐自己驾马车继续赶路吧,这荒郊野岭,若是大晚上遇到什么不好的,明天本公主一定会找人料理你的后事。”在兵卫探路下,踏入客栈门槛时兰兮忽地停住,扭头盯了一眼沈薰。
“你……”沈薰习惯了和她争吵,可如今知道她是公主,身份尊卑在这,她还没计较自己先前的耻笑谩骂,自己也不能再去得罪她,只好闭了嘴。
深秋天渐渐冷瑟。冷风中,沈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沈铮知道妹妹好面子,给她个台阶下,苦笑道:“薰儿,公主心善大度,和你开玩笑的,今夜就在这住一宿,明日继续赶路。”
“我可不是沈二公子口中的善者,”兰兮清眸眨了眨,清清淡淡一笑:“就喜欢坐着看人笑话。”出口损盛将军的事,她记得清楚得很。
沈薰刚想应下,听她这么一说,又不想陪着脸进去,心里满是怨气,这兰兮从前都是没心没肺笑笑过了,这回竟这么记仇。
沈铮拉住沈薰,不让她回嘴,用一贯温润和气的语气道:“公主,舍妹年幼不懂事,从前有做的不妥的地方,还望公主海涵。”
还好那时没顺着母后嫁给这沈二公子,文邹邹的白面书生,无聊透顶。兰兮突然起了玩心,微微垂眸迟疑了片刻,浅笑道:“这好几日了,四小姐都不来同我道歉,要我怎么海涵呢?”
见她不再那般强硬,松了口,沈铮也懂这意思,九公主自然惹不得,于是虽是自家妹妹也只好让沈薰和她道歉。
公主都开了口,沈薰再有傲骨也硬不起来,不情不愿也还是道了句歉。
声若游丝,如同猫叫,兰兮自然不接受:“沈小姐再小点声,就能跟蚂蚁对话了。”
沈薰捏了捏手心,忍着怒气又说了一遍:“是沈薰不对,请九公主原谅!”
兰兮静默片刻,把玩着胸前的墨发,缓步上前,好整以暇道:“那日沈小姐说了盛将军什么来着?”
沈薰一愣,顿悟,原来她是因为自己说了盛辰南的不是,才如此斤斤计较。
听见盛将军三个字,驻立马边事不关己的少原君终于神色微动,深邃眸子掠过她。
兰兮笑,漫不经心地语气说着明显针锋相对的话:“沈小姐说说,自己是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将军府和国公府,谁唯谁俯首称臣?”
沈薰垂在两侧的手将衣裙捏得皱巴巴,沈铮的投来肃然的目光,她只好低了低头,忍气吞声:“盛将军久经沙场,赤胆忠心,是我沈薰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将军威名,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