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醒来时,眼前赫然是一身白衣的沉白霜。她一点也不意外,离恨天愿尽天下之力救自己,请来沉白霜不是什么意外中的事情。
“官姑娘……你的身体……”
“我知道。”
沉白霜皱起好看的眉,嘴里的话转了几转,最终还是轻轻放下。只是为官稠浓加垫了一个靠枕,捧一温茶让她漱口,又取帕子来点了点她嘴角。
“先用些粥吧。”很快婢女便端来一碗热粥,里面加了些药材,闻起来到有些像沉白霜的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的毒我解不了。”沉白霜坐在她床边,鸦青的睫毛说这话时微微颤抖,想必他心里十分不好受吧。
“这本就是无解之毒。”
沉白霜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些什么,但他很快抬起头看着官稠浓的眼睛露出笑意,很好的掩藏了眼底的伤感:“既然有制法便有解法,我一定为你解开。”
官稠浓收敛心中的复杂,悄悄捏紧被角,点了点头。
“稠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虽然知道她昏迷的时间不算久,但再看到离恨天恍如隔世,他以往光华的下巴漏了些胡茬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倒成熟不少。
“卢家怎么样了?”
“你一醒来就问我这个问题吗?”
官稠浓抿抿嘴,抱着手上刚刚沉白霜递的热茶没有回答。离恨天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妥协的坐下。
“放了卢翩滔的吧……”
“官稠浓!我要是再在你嘴里听到这叁个字,我就马上杀了他!你知道卢正声现在在外面散播什么谣言吗?”离恨天气得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指着官稠浓的鼻子,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说你官稠浓是个苟生忘死,侍奉杀父弑母仇人的白眼狼!”
官稠浓扯了扯嘴角,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可哽咽的嗓音却骗不了人。
“我不是吗……”
“离恨天!我不是吗!”奔涌的情绪带着令人心颤的哭腔,官稠浓倔强的撑着头,却压抑不住浑身上下的冷颤,一张玉面更是苍白的可怕。
“别让病人动太过激烈的情绪!”正在气氛一触即发时,沉白霜忽然强势的进入两人之间,一手压上官稠浓的脉搏,一手从怀里掏出安神的药包递给官稠浓。随即递给离恨天一个稍显冷淡的侧脸:“离教主可以先出去了。”
离恨天拧了拧眉,最终还是不发一言的往外走。
官稠浓看着离恨天的背影,而沉白霜看着官稠浓的眼神,都是神伤。
“沉公子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沉白霜叮嘱了两句,便带着药箱离开,背影清瘦写意,只有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沉白霜医不好她,卢正声的毒她心里清楚,她没让离恨天喝,总得要一个人喝。更何况为了任务的完成度,官稠浓的命,留不住。官稠浓眉心一跳,胸口闪过一次刺痛,这让她扯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似低喃似自嘲的说道:
“我就是这么冷酷残忍的女人,不是吗。”
翌日,在沉白霜的悉心照料下,官稠浓难得觉得身体轻松了些,不过看着他怪异的脸色,想来可能是回光返照。趁着沉白霜回药房的时间,官稠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放在枕下,只身离开了小院。却意外的在花园里遇到了离恨天,“你在外面干什么?”一见着官稠浓离恨天就全身绷紧,生怕她出什么事。
官稠浓不露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抵到冰凉的石桌,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到这熟悉的石桌,眼神一暗。“你还记得这里吗?”纤细苍白的指尖划过石桌边缘残留的像是血痕一般褐色的残污,离恨天看了一眼这个桌子,心沉了沉:“记得……”他曾经在气头上时,在这个桌子上强要了她。
“这上面真凉啊……”离恨天实在受不住官稠浓惆怅而伤感的模样,不由一把把人搂入怀中,在耳边轻哄:“我们重新开始吧,把以前这些都忘了,好不好。”
官稠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把头靠在离恨天的胸膛上,两人无言相拥,仿佛这一刻就是永远。不知道过了多久,官稠浓才抬起头来对离恨天说:“我饿了,去给我那点吃的来。”
因为病痛她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抱起来瘦的让人心疼,一听到她饿了,离恨天马上像打鸡血一般站了起来,急冲冲的向厨房走去,官稠浓端坐在石凳上,注视着他一路远去。直到再看不到人影,官稠浓才从袖口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卢翩滔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知道多久了,他至今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好像在不久之前他的生活天翻地覆。父亲丢下他在红莲教中不知所踪,他从人人都恭敬的贵公子到阶下囚。
“卢公子?”他没有抬头,无数次梦里都会出现他的心上人,可惜他知道她被自己父亲下了毒,并且……她并不爱他。